云念在一片喧嚣之中醒来，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踩着鞋子走到窗边，塔楼之上竟然已经挂起了红绸，

  “嗯？杀手组织也是要庆祝新年的吗？”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红色的灯笼就这么挂在弯钩一样的屋檐上，那些弟子们虽然还是一袭白衣，可是佩剑上倒都系了红色的带子，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溪玉推门走了进来，

  “主人可曾起来了？今日新年，要再去街上玩吗？”

  他看起来早已经醒来，脸上带着清明又期待的神色，不像云念，还有一丝困倦，

  “哈……”

  她掩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泪水，

  溪玉大概并不知道过年有什么习俗，他只是按照以往云念在新年第一天所做的行动一样去安排，

  那时候的她总是喜欢去街上玩，看看漂亮的灯笼，和那些平民百姓一起挤着看有趣的戏剧，

  可惜他不明白的是，对于云念来说，重要的不是节日，而是在一起度过的人，

  她现在远在南燕，对于过年的欣喜早就没有小时候那么明显了，

  “不想去，今日有些累了。”

  闻言，门口的少年难免有些失落，却又在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露出释然的表情，

  “不过，你帮我去看看街上有什么好玩的吧，等我休息好了，我就陪你去呀，最好是所有好玩的都要给我记录下来，不然我可不答应。”

  不是因为不想才不去，是因为太累才待在房间里，云念这样传达着自己的心绪，

  他脸上的神色似乎有所松动，往前走了几步，

  “那，还请主人收下这个。”

  他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条细长的鞭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连鞭尾都变得毛燥，像是被野兽啃咬过后的绳子一样，

  “这是什么？”

  云念伸手接了过来，这东西拿在手里很是轻便，

  “是我幼时练习用的鞭子，陪伴我了很久，我一直在想今日要送什么礼物给主人，带还是觉得，也许您会喜欢这个。”

  云念轻轻甩了一下，是比起溪玉腰上那个更加轻灵发出的声音也更加尖锐，

  “当作防身的武器就好了，若是您喜欢的话，我可以教您使用的方法。”

  他又接着往前了一步，靠近的距离超过了礼貌的限度，轻微苦涩的味道就顺着传递了过来，

  云念突然想起溪元恩所说的话语，溪玉是最出色的弟子，是采茶考验不可或缺的人，

  他身上的味道，原来是南燕春茶挥散不去的香味，

  她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思绪，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收起来的，谢谢你，可我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办法送你礼物。”

  她轻轻咬着自己的贝齿，然后伸出手来，用眼神示意他蹲下，

  溪玉顺势低下身子，虔诚地半跪在地，头颅深深地埋下，

  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就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碰了一下，他抬起头，主人眉眼弯弯，眸子里都是温柔的欢喜，

  恰好不知是哪位弟子点起了鞭炮，混合着他的心噼里啪啦地乱跳。

  “已经足够了，主人。”

  云念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暗卫带着沉沉地语气开口，而后从她的房间退了出去，

  看样子他至少要等到黄昏以后才会回来了，她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云念瞬间变了个表情，快速地梳洗，指使着哑奴站在一边，自己则是靠在椅子上，默默等待着鱼儿上钩，

  青瓷的茶具在她的手里反倒衬得她冰肌玉骨，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她立刻换了姿势，哑奴跪在地上，她则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真是的，飞羽楼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组织，居然连洒扫服侍的仆人也这般蠢笨，早知道我就回我的丞相府里去了。”

  溪菱双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还是等溪玉回来的时候，就让他与我一道离开，简直是要待不下去了。”

  她的脚步在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差一点控制不住，

  这是在她的家，她自小喜爱维护的地盘，可是云念居然如此嫌弃，还肆意辱骂着她楼里的仆从，

  溪玉知道她这刻薄的一面吗？还是说早就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紫衣的少女握着自己手里的剑，上面红色的绳结还是幼时从溪玉的手里抢过来的，担忧损坏，她才只在重要的日子佩戴，

  她强行压下自己的怒气，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要是现在就破功的话，可就功亏一篑了，

  “云小姐，我今日是来邀请您欣赏……那是什么？”

  溪菱双原本假意装出来的温柔神色一下子破碎，几乎是用尖利到要划破天际的声音和她说话，

  云念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被自己随意放在一边的鞭子，也就是溪玉小时候曾经用过的那一根，

  她挑了挑眉，心想，看来有人要上钩了，

  “你说这个？”

  那细长的鞭子被她拿到手里，随意地甩开擦着面前女子的脸落到地上，

  “是他送予我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原本不喜欢的，可谁让他看起来那么珍视呢？”

  她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看待那鞭子的态度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轻慢，

  “你怎么敢？你实在是太无耻了！玉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

  她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就想要去夺取云念手中的鞭子，

  “哎呀，这可是溪玉送给我的礼物，我就是扔了他也不会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随意指责我？”

  她使了个眼色，哑奴跪在地上，手指却微微一动，下一息，溪菱双就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踉跄着扑倒在云念的面前，

  “嗯？新年第一天就要行如此大礼吗？可是，我也没有银钱给你，真是对不住了。”

  云念端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优雅而又端庄，而自己却狼狈地趴在地上，像是一条狗一样，

  溪菱双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现在就要将这个贱人好好教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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