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救回来的士兵还有多少？”林亦楠问云三。

  云三皱着眉头，神色黯然道：“不到五百，小北也死了。”

  大家的心情沉重，帐篷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良久，林亦楠才沉声道：“把他送回龙潭厚葬。昨夜赶了一晚的路，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就地埋锅造饭休息。”

  “夫人，你今晚要夜探南州府吗？”云七目光亮得吓人，熬了几天没好好休息的眼睛满是红血丝。

  深知他救主心切，云一拍拍他的肩膀。

  “不急，你先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定会叫上你。”

  “嗯，你一定要叫我。”

  说完转身出了帐篷，云七先去看了眼云小北，暗卫已帮他擦净身上的血污，换好衣服，安安静静地躺着。

  云七拳头攥得死死的，钻进帐篷倒下就睡死过去。

  与云一他们商量好晚上夜探南州府的事，林亦楠就去看了伤兵。

  在伤员帐篷内，不时听到伤点传来的痛苦嘶吼。

  林亦楠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吕大夫正带在给一名胸口被划了一刀的暗卫缝合，伤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甚是吓人。吕大夫拿着针和羊肠丝在伤口上飞针走线，暗卫嘴里咬着块帕巾，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林亦楠穿过众多伤患，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昏睡过去的云二。

  他的头上插满银针，左眼裹着厚厚的纱布，云五正在给他拔针。

  “云二怎么样了？”林亦楠轻声问道。

  云五看了眼陷入昏睡的云二，摇了摇头。

  “不好说，他的左眼受到外力重创，脑内有淤血，且可能已经引起眼睛神经挫伤，以后左眼视物会较为困难。”

  “就没有办法治好吗？”

  “我先用银针替他化开脑内淤血，至于日后能否看见，得看他的恢复情况。”

  云五继续拔着云二脑袋上的银针，主子没有回来，云二伤成这样，他半点不敢分心。

  从两个伤兵帐篷出来，就遇到来寻她的云三。

  “夫人，少部分南州府逃出来的百姓不愿离开，他们没带任何粮食，想要一直跟随军队，等把胡人赶走就回去。”

  云三有些生气，南州府里面可是有十万胡军，岂是一天两天就能赶走的？

  百姓在这里反而会影响他们。

  “其他的人呢？”

  “部分在龙潭置了产业的世家，以及在附近城池有亲戚的百姓都离开了前往投奔，他们不想留在这里担惊受怕。”

  林亦楠思索片刻道：“给他们一些粮，让他们到附近的城去。军营驻扎地，不适合收留百姓。”

  “是，我这就去安排。”云三领命而去。

  云三离开，满脸疲惫的范传季带着人过来，他们朝林亦楠行了一礼，表明来意。

  “林城主，大战在即，我们想来问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他没有像其他世家一样拍拍屁.股走人，林亦楠倒是高看他一眼。

  不过范学立是他们杀的，这点相信范传季早已知晓，他能舍下脸与他们合作，无非是为了利益，若是将来有一日，范家再次壮大，杀父之仇，他岂会不报！

  “多谢范家主仗义相助，不过我们也是在等苍梧郡的陆将军，等他到来再共同商议如何应战。”林亦楠委婉拒绝。

  范传季没想到她会拒绝，明显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嘴角扯出笑容若无其事道：“若是林城主有需要，就说一声，我们随时恭候。”

  “范家主真是个仁义之人，让人深感佩服！”

  林亦楠朝他微微颔首。

  范传季行了礼便带着退下。

  清醒过来的云康很懊恼，父亲和云小北皆为救他而死，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四弟，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龙潭吗？”云景皱眉望着这个倔强的弟弟。

  云康用刀不断劈砍着荆棘丛中的杂草，紧紧抿着唇，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见他不说话，云景再次问道：“四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云康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握紧剑，他扭头看云景。

  “父亲和云小北是为救我而死，我不能就这样轻易离开，我要多杀几个胡人，为他们报仇。大哥替我照顾好母亲和我姨娘。”

  “你真的要去？”

  云康抿着唇不再说话，目光坚定地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开始认真练习云小北曾教给他的剑法。

  天幕降临，天空渐渐坠入黑暗中。

  南州府南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大火堆还在袅袅升起烟雾，那烟雾味道像极了烤焦的肉，带着浓烈的腥臭味，两种令人作呕味道四处飘散。

  将整个南州府笼罩在一片静谧与苍凉之中，残破的城墙酷似一副狰狞的鬼脸。

  城墙上的有许多凹凸不平的浅坑，上面还沾染着未曾干涸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昨夜场惨烈的战事。

  寒风吹来，带着阵阵凉意，吹得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几道鬼魅的身影迅速来到南城门处，他们紧紧贴墙而行。

  昨夜被炸开一个大洞的城门已用木板补上，城门紧闭，城墙上不时有士兵在巡视。

  云七朝几人做了个手势，便带头快步从城墙的另一边过去。

  “就是这里，此处位城中一个贫民窟，平日里较少人在这边穿行。”

  林亦楠耳朵贴在城墙上，凝神静听，没发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

  她朝几人点点头。

  云一和云三取下挂在腰间的飞爪，用力往上一抛，飞爪紧紧抓住城墙上方的垛口。

  几人拉住绳子，借力迅速翻跃城墙，收回飞爪。

  进了城，几人贴在城墙边上悄声比划着。

  按此前商议好的，几人分开行动。

  林亦楠和云三、云七一组，负责寻找云漠和士兵们关押的地方，而云一和云四则去找胡人储存粮食物资的地方。

  城中，城内戒备森严，大街小巷不时有胡兵举着火把在来回巡逻。

  街道上四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街边角落还有掉落的瓦砾，紧闭的店铺，店招牌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吱呀声。

  云七带着林亦楠和云三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不时还要躲避巡逻的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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