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矜奇怪，她顺着袁善见的目光看向凌不疑，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不再看袁善见。

  这两人又怎么了？

  “好香啊。”文帝闻着空气中香甜的味道感叹道，他顺着味道看向程少商手中捣鼓的器具。

  “陛下，这赤豆羹配上我新熬制的糖浆可真是太好吃了，陛下尝尝。”程少商很有眼力见的为文帝盛了一碗。

  文帝刚拿稳程少商就松手又去盛了一碗，她起身越过文帝大步走到袁善见身前，笑盈盈的也给他递去了一碗。

  袁善见接过以后程少商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他一番，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着官服的模样，好生俊俏，正气的很。

  “好甜，少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赤豆羹。”

  袁善见看她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十分受用，他抬手替她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水，捋了捋被汗浸湿的发丝，若不是还有外人在，他真想抱着她让她看个够。

  程少商听见他的声音才收回目光。

  “嗯！这甜味和宫中膳房做的不太一样。”文帝尝了几口后同宣皇后感叹道。

  “陛下可知为何不一样？”程少商闻言闪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

  “嗯？”

  “因为这甘蔗是姌姌阿姊亲手处理的，这榨汁的器具是臣女亲自做的，榨汁以后熬了许久才熬得的这糖浆。”

  程少商看了文子矜一眼一脸自豪的开口说道。

  “是吗？”文帝有些意外。

  “是，阿父，不过女儿只是简单清洗了些甘蔗，其余大大小小的，从赤豆的采买到器具的打造可都是嫋嫋一人完成的。”文子矜低头笑了笑补充道。

  文帝抬了抬眉头，他从前倒是不知道程少商这小女娘还会这些技术。

  “只可惜啊，这制糖之法不可举国效仿。”文帝突然有些伤感。

  “天下的人力物力啊就这么些，倘若这甜食广受追捧，那这家家户户都去种甘蔗不种粮食了，那就成问题了。”他感慨道。

  文子矜听他这样说也有些感慨，同时又有些自豪，她父亲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陛下，臣女明白的。”程少商正了正神色开口。

  众人朝她看去。

  “国力就像粟米那般大，自然要用到该用到的地方。”

  “那你可知晓什么是该用之处啊？”文帝被她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他追问道。

  程少商神情严肃，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口回答道：“粮食、铁器、马匹！”

  “哎！可以啊！”文帝完全没想到她能答上来，毕竟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言论他还清楚的记得。

  文帝转头看向一旁的袁善见，袁善见感受到来自文帝的目光才收回注视新妇的视线。

  “陛下，这些并非是臣教她的。”他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意外却也不失自豪的开口。

  “这是皇后教我的！”他话音刚落，程少商就接着说道。

  “皇后还教我读了《盐铁论》！还有贾谊大夫的......什么......那个典籍。”她说着说着便结巴了起来，显然是忘了那典籍是何名了。

  “嗯！”她也不觉得尴尬，重重的点点头肯定自己，“反正是真真切切全都读过了，只是没记住罢了。”

  她这般坦荡承认的模样倒是逗笑了文帝，他无奈又好笑的咧开嘴角看向宣皇后，“你看看。”

  “不过陛下放心，这钱是臣女自掏腰包的。”程少商补充道，她说完又抬着下巴看向宣皇后，“为了哄我们皇后开心，臣女腰包里的钱都要花光了。”

  “呦～”文帝看她这臭屁的模样笑容更深了些，“好了，朕知道你有这份孝心。”

  “善见！”他侧头转向袁善见，冲他挑了挑眉后开口，“你这个新妇很是不错啊，朕赏赐你二百户食邑！”他朗声笑着。

  “谢陛下恩典。”袁善见低头谢恩后满脸自豪的看向程少商，她背对着他，是以他看不见她此时疑惑不解的神情。

  文子矜也在此时望向程少商，她此刻的神情被她尽收眼底。

  “少商办事妾甚是放心，骆娘子不日便要远嫁西北了，妾想让少商打理后宫事宜。”宣皇后也笑着转向文帝开口夸奖道。

  “少商敏捷孝愉，应接得体，当得此任。”文帝点头应允。

  就这样，三两句话的功夫程少商又接下了打理后宫事宜的职责。

  是夜。

  文子矜送走凌不疑后径直往长秋宫去，从翟媪口中得知程少商此时还与宣皇后在书房便调头往书房去。

  殿门未关，是以她们二人的谈话能清晰传到门外的文子矜耳朵里。

  “皇后说得对。”是程少商的声音。

  “若郎君是骄阳，光照万里，那我们女娘，亦可是繁星，灿烂星河。”

  她停顿了片刻，有脚步声靠近，文子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要往边上躲，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隐入夜色了。

  “日月星河，无所谓高低，更缺一不可，唯有并存，才成就此番天地。”

  程少商嗓音娇软，却坚定有力，文子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向夜空。

  星光闪烁，月色皎洁。

  她低头无声勾了勾唇角，看来不需要她来多说，程少商已经想明白了，文子矜这样想着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程府。

  程家人正用着午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萧元漪时不时扭头看向厅外，他们都知道她这是在等程少商的身影出现。

  没等到程少商却是等到了袁善见。

  不知从何时开始，袁善见这厮就钟爱蓝色，今日也依旧是一袭蓝衣，手握羽扇。

  他说是忧心程少商在宫中睡不习惯，便想着来替她带一些用惯了的物件去宫中。

  实在是他这些日子看见程少商的时候她总是有些疲惫，眼底乌青，他问了才知道她是夜里睡不好觉，他才想出这法子来。

  程始与萧元漪对视一眼后朝他点了点头，却看见他得到应允后挥了挥手，十几二十个袁府的护卫便在他一声令下往程少商的院子里去。

  待人离开后，程家人再去程少商的院子时见到了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真有家徒四壁的感觉。

  “这哪是搬东西啊，这是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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