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太傅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萧元漪眯着眼，明显不满对方的态度。

  “哼，当初急切求娶的是他们，现在当缩头乌龟的也是他们，我可以不要阿垚做郎婿，我家嫋嫋不能这般受人欺负！”

  程始站在中央，看了一眼瘫在桌上的女儿后忿忿道。

  文子矜匆匆赶来的时候就听见程始这番言论。

  “没错，嫋嫋自是不能受人欺负的。”文子矜也附和道。

  “子矜，你来了。”万松柏和程始听见声音都朝她看去，随后视线又落在她身后跟着的煞神凌不疑身上，“凌将军。”

  “六公主，凌将军，先请坐吧。”萧元漪也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

  “嫋嫋，你是如何想的。”文子矜敷衍的点了点头俯身蹲在程少商面前，对上她的双眼关心道。

  程少商方才一直在愣神，见是文子矜来了才微微有了些反应。

  “我素来运气就不好......”她刚说出口就被文子矜打断了。

  “嫋嫋，上次你答应过我，再也不这样说自己的。”文子矜从始至终都不愿意听她这样说自己。

  “好。”程少商扯出一抹微笑。

  “嫋嫋，只要楼家还未表态，那这桩婚事就还在！”万松柏见自家侄女这副模样也不免怜惜道。

  “楼家未表态并不是顾忌我们程家，而是在权衡此事，看是如何处理这事得到的好处更多罢了。”程少商已经与楼家的人都接触过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楼家大房是如何想的。

  “我只是心疼阿垚，好不容易可以外放，离开那憋屈的家，可事到如今......”程少商眼神微有些失落，“就差一步。”

  “嫋嫋，只要你不想退婚，就没人能逼你。”文子矜拉住她的手眼神坚定道。

  程少商接收到文子矜的心意，轻轻笑了笑，随后又敛了笑意，“此事最委屈的不是我，是阿垚。”

  “我只是嫁不了想嫁之人，可他，却要娶不想娶之人了。”程少商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程始重重的叹了口气，万松柏也是紧紧皱着眉头。

  凌不疑始终是一副不关心的模样坐在一旁喝茶，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那边文子矜的背影上。

  唯有文子矜与萧元漪觉出了一丝不对。

  程少商如今这反应，好似只是有些惋惜他们二人无法脱离家庭自在生活，并不像是有多难过自己不能顺利嫁给楼垚的样子。

  就好像是，若是有另一个人能做到楼垚这般听话，能给她自在无拘束的生活，她也能与之议亲一样。

  文子矜与萧元漪对她这反应既奇怪又都有些意料之中，她们在这一点上倒是罕见的有些默契，程少商对楼垚的感情并不深，或者说，她对他根本就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

  次日。

  文子矜陪凌不疑用过了午膳后就听暮云说，萧元漪带着程少商往楼府去了，她担心她们二人会在楼府吃亏，于是也匆匆起身就要往楼府去。

  却是被一旁坐着的凌不疑拉住了。

  “姌姌，你就这般弃我于不顾吗？”凌不疑话虽是这样说，可面上倒是没有一丝委屈的样子，反而嘴角噙这一抹玩味的笑容。

  “义兄，别闹了，我担心嫋嫋会吃亏。”文子矜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哄道：“待我去一趟，一定回来陪你用晚膳。”

  “姌姌，你还叫我义兄，在你心里，究竟是程四娘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凌不疑故作委屈瘪了瘪嘴问道。

  “我一时忘了，是子晟。”文子矜拍了拍脑门悔道。

  凌不疑挑了挑眉，松开手同意放人走。

  文子矜却有些疑惑了。

  “姌姌说了，是子晟更重要。”凌不疑满意的笑着为她答疑解惑道。

  文子矜还准备说些什么为自己方才的话解释解释，却在看见他这般笑眼弯弯的模样时闭上了嘴。

  “快去楼府吧。”凌不疑笑的开怀。

  “好，我一定回来陪你用晚膳。”文子矜再次保证道。

  “嗯。”凌不疑扬着嘴角点了点头。

  ……

  楼府。

  文子矜刚进楼府就看见了同样赶到的袁善见。

  “袁师弟这是？”文子矜与袁善见并肩朝院内走去，没忍住揶揄了一句？

  “不过是听闻程家上门，袁某来凑凑热闹罢了。”袁善见摇了摇扇子故作无所谓的开口应道。

  文子矜挑了挑眉，我的天我的地，我的老袁哥你嘴是真硬。

  他们二人刚进门就看见楼仲夫人搀扶着楼垚一瘸一拐的往会客厅去。

  袁善见突然大发慈悲的上前扶住了楼垚的另一只胳膊。

  文子矜：我的老袁哥你搞什么飞机。

  袁善见：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到会客厅门口的时候只听见楼大夫人在那对着萧元漪和程少商母女二人怒吼。

  “还不把她们给我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楼大夫人伸着个脖子，愈发凑近萧元漪面前，声音嘶吼着。

  文子矜看了一眼身旁的袁善见，他看着楼大夫人时不时恶狠狠望向程少商的目光，面上的担心尽显，腿也不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文子矜正想着要出声制止，却是被接下来的一声脆响堵了回去。

  “啪！”

  谁都没想到萧元漪抬手对着楼大夫人那张狰狞的脸就是一个巴掌甩了下去。

  文子矜和袁善见几人都瞪大了眼睛错愕在原地，袁善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迈出去的腿都收了回来。

  萧元漪这一巴掌力度十分，楼大夫人被她扇的摔倒在地，她撑在地上，一脸震惊又气愤的抬头看向萧元漪。

  “阿母！”楼璃站在一旁突然就不知所措起来。

  文子矜看向程少商，由于角度原因，她只能看见她的一个侧脸，却也是将她眼角闪烁着的光亮收入眼底，她也没想到，萧元漪会为了她在楼府大打出手吧。

  “你！你敢打我？”楼大夫人指着萧元漪质问道。

  “此前，看在姻亲的份上，给你点脸面！”萧元漪早就不满她们大房的态度了，指使二房习惯了，还敢指使到他们程家头上来了。

  她这个阿母还在呢，就敢这般欺辱嫋嫋，若是她真要嫁过来了，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程少商看着眼前萧元漪的背影却是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她第一次感觉到阿母是维护她的。

  那边萧元漪的斥责声还在继续。

  “你我两家就以此巴掌为界，从此我程家再也不会踏入此地。”萧元漪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楼大夫人，一脸不屑，“免得脏了我的脚。”

  要不是害怕影响她发挥，文子矜都想给她鼓个掌了。

  “你敢打我阿母！我跟你拼了！”

  楼璃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边愤怒的骂着萧元漪一边上前要对她动手。

  文子矜猜想萧元漪有自己的骄傲，应是不会与她一个小辈动手的，便想着出声制止，却又是被一声脆响生生按下了。

  “啪！”

  程少商拧着眉一个箭步挡在萧元漪身前，也学着萧元漪那般，一个巴掌将楼璃拍到了地上去与她阿母作伴。

  萧元漪侧头看向自家女儿，眼底生出些欣赏来，不错，不愧是她萧元漪的女儿。

  “我阿母自管打她的，你！”程少商此时的眼神与方才萧元漪看向楼大夫人的简直如出一辙，“我来收拾。”就连这轻蔑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母女俩十分默契的后退了半步，侧身看着地上的两人。

  “疯了疯了，你们两个，竟然敢在我楼氏地界，殴打我们母女俩。”楼大夫人被气愤冲昏了头脑，显然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文子矜。

  “明日我便告上长秋宫，看帝后怎么惩罚你！”楼大夫人狠声威胁道。

  文子矜微微一笑，现在总需要她上场了吧，谁曾想腿还没迈出去，那边萧元漪与程少商母女二人又同步的撸了撸袖子，双手叉腰，神情姿态全都如出一辙的垂眸望着地上那两人。

  “我萧元漪随你去长秋宫长冬宫，奉陪到底！”萧元漪毕竟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女将军，她一动怒，战场上的那股子杀敌气势尽然散出。

  楼璃缩在她阿母怀里不敢抬头，楼大夫人也不敢对上萧元漪的目光，只扭头看向地面，唇角还有些害怕的颤抖着。

  “走！”萧元漪一声令下，程少商也跟着她转身就走。

  却是与门口站着的四人面面相觑。

  “六公主。”萧元漪神情有一瞬间尴尬，她从前说程少商不识礼数，却没想到自己方才那般跋扈嚣张的模样都被他们看见了。

  “程夫人。”文子矜倒是头一次对她笑的真切，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萧元漪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姌姌阿姊！你怎么来了！”程少商小跑着上前，面露笑容问道。

  “本来是想着要来给你撑腰的，却没想到程夫人这般英勇，愣是没有给我站出来的机会。”文子矜也笑盈盈的回答道。

  萧元漪听了她这番话更尴尬了，“咳，是楼大夫人欺人太甚。”她为自己辩解道。

  “程夫人说的对，我方才都看见了，确实是楼大夫人咄咄逼人在先就算是说到我父皇母后那里也是理亏的。”文子矜对上那边还瘫在地上的两人，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

  楼璃母女俩倒是害怕到都忘了与她行礼了。

  “那袁夫子，你在这干什么？”

  程少商望向文子矜身旁浅灰色衣裳的袁善见，撇了撇嘴有些好奇的问道。

  “袁某不过是来看看......”

  文子矜都知道他要说啥，她无语的闭了闭眼，保持微笑，一个肘击过去，生生的让他闭上了嘴。

  袁善见吃痛，下意识松开扶着楼垚的手抚上疼痛处，随即在接收到文子矜让他闭嘴都信号后才适时的改了话头。

  “路过。”

  “真是哪有热闹那就有你。”若不是萧元漪和楼家人在场，程少商高低还得呛他一句爱管闲事。

  “程娘子言辞如此犀利，看来，气得不轻。”袁善见眉眼间尽是笑意。

  萧元漪将他这模样看在眼底，她前些日子听说袁善见自荐来他们程府做夫子就觉着有些不对，现下又是亲眼所见，心中的猜测更是确定了几分。

  “少商。”楼垚这时才在他阿母的搀扶下往程少商那走了一步。

  程少商闻声看去，才注意到楼垚的腿受了伤。

  “阿垚，你腿怎么了！”程少商连忙皱眉问道，“她们还打你了？”她说着就要转身，想去再给她们俩一人一下，被楼仲夫人劝住了。

  “不不不，不是。”楼仲夫人忙不迭解释道，“是前两日阿垚翻墙出去找你，一时不察摔了下来。”

  程少商怀疑的看向楼垚，见他也点头承认了才放下了指着楼璃母女的手。

  “少商，实在是对不住了。”楼仲夫人上前了一步，她瞥了一眼那边地上的两人，还是低头对程少商开口。

  “我思前想后，还是不敢忤逆圣意，不如......”楼仲夫人晲了一样身旁着急的儿子，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动了动嘴唇，“不如我们花开并蒂。”

  “你和昭君一并嫁给阿垚，这样你们不分大小，姐妹相称，岂不是两全其美。”她声音越说越大，“阿垚，你说好不好？”

  “阿母！”楼垚只是制止了她的话，并没回答。

  “不然，你大伯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叫咱们孤儿寡母，如何自处啊？”她带着哭腔说着，“只要你与少商成了亲，婚后，你们一并尊重昭君就是了。”

  文子矜听着简直要气笑了，她看着楼垚这时候竟然无动于衷，只是垂着个眼角看向程少商。

  萧元漪听着她提出的这建议，也气愤的不行，她凑近了些直直的看着楼仲夫人。

  “我们程氏一族三兄弟，从未有人纳妾。”她眼神犀利，言辞清晰，态度立场鲜明。

  “不不，不是妾，是平......平妻，平妻。”她自己说着都有些心虚。

  “呵。”文子矜也忍不了了，她上前一步站到程少商身边，与楼家人相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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