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嗤笑道：“是，本宫只是一个区区皇贵妃，自然比不上你们姐妹二人，一个是鹮妃，一个是鹊充仪。”

“人说长袖善舞，你姐妹二人的翅膀，不知又比人的长袖善舞几分呢？”

“你！”见陵容拿鸟类来骂她，甄玉鹮气的站了起来。说了一个字，看见左右你的清如、连翘，却不敢再说了。

就在这时，慎贵嫔和珝贵嫔过来了。

陵容也不再兜圈子，道：“慎贵嫔，你入宫时间也不短了，什么事都见过，什么事都经历过，本宫知道你资历深厚，为人谨慎，现在将皇三子予沛交由你抚养，你可要好生照顾他。”

“珝贵嫔，你性情柔善，敦厚宽容，本宫将皇五子予沐交给你。他身子弱，你要多多费心，要什么、缺什么只管到毓璋宫来就是。”

二人齐齐谢恩。

予沐身子弱不好养，是人所共知的。陵容为他择选的养母珝贵嫔，是出了名的温柔善良，人也很简单、很清爽，二人相处起来不难，将来也能有母慈子孝的一天。

至于为何是珝贵嫔而非瑛贵嫔，还是因为平阳王玄汾的缘故。就算他没有摄权之心，给了九王府一个皇子，也难保他不会多想。就算是玄凌，也不愿看见九王势力扩大。

而慎贵嫔，虽然当初有过宠爱，家世也还可以，可是她们家这几年早就破败了，慎贵嫔也鲜少得宠，人倒是一直安安分分地过。予沛跟了胡蕴容之后，便开始“聪明”了起来，陵容只是想着，慎贵嫔不要辜负那个“慎”字，将予沛好好教养出来，不要给陵容添麻烦。

毕竟她真的，不想对皇子动手。

安置好了两位皇子，陵容当然也要给些赏赐。珝贵嫔和慎贵嫔是一样的位份，抚养的皇子年龄也相近，陵容干脆给了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礼物，笑着叮嘱道：“予沛和予沐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乍然离了难免不适应，两位妹妹若是无事，大可时常聚聚，也算是成全这两个孩子。”

末了，当着二人的面，又说：“不过鹮妃这次也算是出了大力气了，清如，去将库房里的东西拿来。”

甄玉鹮看着珝贵嫔、慎贵嫔那儿上好的蜀锦和金璎头面，心里不禁有些期待。她就算和安陵容交恶，当着众人的面，安陵容也不好让自己下不来台。

不多时，清如捧着一件衣裳并一支步摇过来了。

陵容含笑道：“知道你费了心，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陵容一边说，清如就一边抖开衣裳，为甄玉鹮穿戴起来。

“这是一件鹮鸟羽毛织成的披风，取自一千只生长在陕西洋县的成年鹮鸟，羽毛根根挺立，跟你鹮妃很是相称。”

陵容将这一件鸟的披风安在甄玉鹮身上，好像从这一刻起，甄玉鹮真的从鸟变成了人。

甄玉鹮气的浑身发抖，她不明白，她已经忍下许多，已经将胡蕴容贬到永巷，为什么安陵容还是这样嚣张？

清如笑道：“娘娘真是好眼光，这件鹮鸟披风一上身，鹮妃娘娘真就跟鹮鸟一般了呢！”

“往常还说，鹮妃娘娘就差羽毛了，现在羽毛也有了，头冠也有了……”清如说着，将一旁的步摇簪在甄玉鹮头上。

往常的步摇若要以鸟雀为主题，凤凰、彩鸾必定是首选，尖细小巧的喙嘴上垂下一串流苏，随着主人说话行动，最是摇曳生姿。

而这支步摇，则是鹮鸟的样子，长长的喙嘴十分突兀，像个钉子似地往前拱着，眼睛处镶嵌着黑色曜石，不过芝麻大，显得精神中又带着几分猥琐算计，白红相间的鸟羽，和甄玉鹮身上的披风映成一套，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只鹮鸟成了精。

甄玉鹮穿着这身，像个戏子一般任人观赏，陵容细细看了看，道：“果然还是这样精神，鹮妃，你以后见本宫的时候，就穿这身衣服吧。”

慎贵嫔笑着搭话：“娘娘，若是鹮妃娘娘半路飞了怎么办？”

珝贵嫔想着五皇子予沐，道：“无碍的，鹮妃娘娘终究是一只假鸟，飞不高，跳不远。”

甄玉鹮往常被高位分的人嘲笑也就罢了，现在被两个贵嫔联合戏弄，更是气得跳脚。她意欲冲上来动手，却被清如带着人拦住，“放肆！在皇贵妃娘娘宫里，也敢动手？”

甄玉鹮眼睛狠狠地往前突，她重重地喘着粗气，方才簪好的鹮鸟步摇也戴歪了，不慎跌落在地，披风羽毛凌乱无比，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鹮鸟。

陵容叫人扶她起来，甄玉鹮此时已经顾不上规矩了，质问道：“皇贵妃娘娘专断独行，将两位皇子就这样安排了，难道不怕陛下生气么？”

陵容好整以暇地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的甄玉鹮，看她出丑出够了，才笑着问：“鹮妃怎知本宫没有告诉陛下？”

甄玉鹮心里一沉，莫非……

陵容命人拿出玄凌的批复，笑道：“方才你去燕禧殿赶走胡才人的时候，本宫已经请示过陛下了，不然你以为，为何两位贵嫔来得这样及时，而陛下又对你越俎代庖的事情不发一言呢？”

原来，玄凌是因为根本没打算将任何一个孩子放在她名下，所以才对她这样纵容！

甄玉鹮几乎要疯了，为何对上安陵容，她总是输？

她总有一种感觉，此时此刻，坐在宝座中央，成为皇贵妃的，不是安陵容，而是自己！

这种感觉根本没来由，可是却很强烈，有时候，夜里做梦，才觉得梦里那个金尊玉贵、人人逢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梦里，她依旧是甄嬛，不是甄玉嬛，更不是甄玉鹮，不会被人当成鸟雀一般玩弄，更不会只有一个灵犀在身边。

她应该有很高很高的位份，很多很多的孩子，很深很深的宠爱，很美很美的容貌，很多很多的权利……

安陵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这种错乱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做回那个清高尊贵的甄嬛？

什么时候，安陵容才会用一开始那种仰望、羡慕的眼神看向自己？

什么时候，玄凌才能像刚入宫时那样，独宠自己一人？

甄玉鹮不断地想，接着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慢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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