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是陵容的晋封仪式了，到了这一天，她这才发现，原来皇贵妃，和贵妃真的不一样。

她看着镜中十二尾的凤冠，凤口中所含的，果真是玄凌说的拳眼大的东珠，粒粒饱满，圆润光泽。陵容起了一个绝早，室内灯光都比不过那几颗珍珠。

陵容一大早不仅完成了仪式，还以皇贵妃的身份与玄凌一道祭天，从此她就是乾元一朝，唯一的皇贵妃了。

陵容祭天、祭祖、上告太庙，一连忙了三天，才歇了下来。

为表示对皇贵妃的敬意，端贵妃等人的晋封，则是安排在了一个月之后，将将赶着过年之前办完。

文柳端着茶杯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喜气，仿佛还在之前的喜庆中未曾反应过来。

“娘娘，用茶。”

陵容饮了一口，放在一边，见文柳半天不说话，便问：“怎么了，往常不见你这样？”

文柳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娘，奴婢斗胆问一句，为什么，咱们封了皇贵妃，感觉……感觉……差不多呢？”

文柳道：“您看啊，往常来请安的，还是这样来请安，各宫里的账本，一样送过来，几位亲近的娘娘一样过来说话，宫里的东西一样紧着您先挑……这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清如在一旁，忍不住失笑，轻轻打了她一下：“傻丫头，你看看咱们娘娘身上穿的衣裳，从前就算是贵妃，也不能用这通身的杏黄色呢！”

“还有东珠，这个不用说了吧？”

“还有库房里那些牡丹纹样的衣裳料子、各样首饰……”见文柳懵懵懂懂的样子，清如无奈道：“远的不说，就说你的月例银子，是不是比从前涨了？”

文柳红着脸，往自己腰间一摸，笑道：“是，是，姐姐不说，我都忘了。”

清如道：“也不怪你忘了。其实这些东西，自从那时候下了晋封诏书之后，就过来了一些。只是咱们娘娘守规矩，不肯叫人说一点闲话，所以从来没用。”

“你们又不分管库房，所以不知道罢了。”

文柳有几分兴奋，“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都用上了？”

她如今管着陵容的梳头，对那些精巧富贵的首饰如数家珍，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替陵容想想如何搭配。

她凑上来，道：“娘娘，明天就是端贵妃等人晋封的日子，这一次晋封的人不少，奴婢一定替您好好打扮！”

陵容道：“这一天是端姐姐她们的好日子，我只需要喝茶就是了，何必抢她们的风头呢？”

文柳撅着小嘴，道：“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那两只鸟，也要过来。”

听见文柳这样说，清如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慌什么？”

“鹮妃有孕，娘娘已经免了她的册封仪式，只需要到毓璋宫来请个安就行了，鹊充仪的九皇子受了风寒，明儿也是露个面就走的。”

“他们俩呀，连册封的吉服都没有呢。”

这边说说笑笑，时间一晃就到了次日请安的时候。

如今的四妃是端贵妃、昌淑妃、敬贤妃、宁德妃，三夫人是谦仪夫人、襄仪夫人、昭平夫人，除却昌淑妃和谦仪夫人不必再听训之外，其余人都要向陵容行礼问安。

底下都是自己人，陵容自然好说话。

接下来就是鹮妃、鹊充仪、滟修仪、珝贵嫔、瑛贵嫔五人。

陵容看着甄玉鹮和甄玉鹊没有吉服着身的样子，只当看不见，道：“起身吧。”

最末的姜婕妤，因是九嫔之下，便只需行礼问安便算是晋封完成了。

乾元二十五年的冬天，就这样慢慢过去。

乾元二十六年，一开春便十分温暖，淑和帝姬发嫁的时候，人人都念叨着，这是一个好天气。这一日淑和在昭平夫人宫中打扮一新，在毓璋宫拜别了陵容和玄凌，乘着轿子去往了人生下一阶段。

宫中女眷一一为淑和添了妆，十五岁的年华正像是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有吕氏在，淑和在宫里始终抬不起头，如今到了宫外，也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本来大家还念叨着新年新气象，直到三月末江浙发洪灾传到京里，大家才慌了起来。

去年刚和赫赫签订了休战条约，虽说有五年之久，可是谁也难保赫赫不会趁虚而入。如今玄凌一边挂心着江浙百姓，一边还要为赈灾钱粮一路贪腐之事烦乱。

他下了朝，很是发了一通脾气：“百姓已经到了卖儿鬻女、食草嚼皮的地步，那些人竟还只记得贪！”

“朕要是脾气上来，不如手提宝剑，杀他个干干净净！”

陵容上前拿过折子一看，道：“陛下，如今当务之急不是治人，而是治水。”

“只要水好了，必然能腾出手来治人。否则年年大水，不是要年年拨银子么？”

玄凌道：“朕又何尝不知？”

“江浙自古富庶，有钱就有野心，自然不服中央。几张银票，就能换的人心浮动。朕派去的人，就算当时守住了，过后也会被腐蚀。”

“这年年的养廉银子，就是个笑话！”

玄凌说着，狠狠一捶桌子。

陵容刚想劝，谁知连如海连忙过来，说是江浙传了新消息过来。

陵容心里担心，虽然从前江浙春日也发水，可那不过是寻常涨水，最多半个月就过去了。她自小在江南长大，对这些最是清楚不过。

可若是涝情真这样严重，恐怕不只是水患……水患之后，还有疫病，还有民乱……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命人将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都召来。

看着小桂子急急忙忙的身影，陵容蓦地想到了去年文柳说的话。陵容不禁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成为名正言顺的皇贵妃的特殊么？

就算是贵妃，也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传唤所有太医过来议事。

方海还是太医院院正，只是他年岁渐大，除了日常的管理之外，许多事已经交给了卫临。人人都知道，若是有一天方海致仕，接任的必然是卫临。

陵容简单将南方水患的事情说了说，重点是命他们结合古今药方，整理出适合这次水患的对应之策，万一真的发生疫病，也好有个提前准备。

方海欣然领命，卫临却像是有什么话想说，陵容便将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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