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垣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处在高海拔的幻觉中，还是自己真的爬到了山顶的位置。周围的天地一片寂静，只剩他一个人濒临山顶。

  自己早就看不到前面的褚明焰和兆阅两个人，而之前遇到的拽住自己的洛子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什么时候自己进入幻觉的呢？看到褚明焰停在原地的时候？看到兆阅陷入梦境的时候？还是一开始？冯垣拽紧了自己手下的绳子，然后闭上眼睛。

  这个顶峰是真是假不一定，但是之前救了自己的洛子峰一定是自己的幻想。遇到褚明焰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冰冷的感觉和昨天遇到影子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么他们很可能也是假的。在自己后面爬山的人又是谁呢？他是真是假。再往前推导自己的记忆，冯垣记起了一开始看到的随后就再也没看到的在山下准备爬山的四个人影。

  那四个人会是沈予和李盼盼她们么？

  冯垣一边想着，一边依旧闭着自己的眼睛，听着周围呼呼的风声，风声里似乎有别的声音。是山下村民们的祈祷还是登山队对队友的呼喊？

  这些都不对，自己在的地方是幻觉。冯垣没有睁开眼睛，直接松开了自己抓紧绳索的手。巨大的失重感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强烈的濒死感让冯垣的意识迅速集中。

  “你疯了么！”褚明焰有些着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然后下一秒那种熟悉的被拉扯的痛感让冯垣睁开了眼睛。

  “我没疯。”冯垣的神色异常平静，仿佛刚才跳山的人并不是他。、

  睁开眼之后的景色和之前比并没有什么变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最前面，身后是褚明焰和昏迷了的兆阅。再往下则是远远的在向上爬的沈予和李盼盼等人。

  冯垣固定住自己的身形，空出一只手在头顶四处摸索，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紧紧贴着发根的圆片，和那个梦境里，孙琦头上的圆片明显出自一个地方，庄周。

  “这是？”褚明焰看到圆片有些震惊，然后看向了下面在往上爬的李盼盼“她身上不会也有吧。”

  “很大概率，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张威很大概率也有。”冯垣把手中的圆片往下面一扔，正好看到了李玟向上望过来的视线。

  “他头顶上怎么没有，颜值歧视？”褚明焰在兆阅的头上也仔细搜索了一下“所以你们之所以能进入那个单人梦，有这个东西的原因。”

  “看来是的。”冯垣点点头“庄周对结束梦境后奖励的记忆碎片有很浓厚的兴趣，他们可能是看中我获得的记忆碎片。”

  “那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褚明焰一点也不客气的在兆阅的脸上拍了几个巴掌“这个人陷入幻觉后我把他敲晕了，到现在虽然没醒，但是也没消失。”

  冯垣的眼角抽了抽“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他晕了才没醒过来。”

  褚明焰恍然大悟，然后十分不客气的几巴掌拍在了兆阅的脸上，兆阅也悠悠转醒。

  “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晕了？我不是在向上爬追你么？”兆阅有些迷茫的说。

  褚明焰和冯垣没有回答而是对视了一眼后，继续向上爬。陷入幻境的这段时间，时间过的飞快，现在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再不上去，就会陷入一片黑暗的登山路。

  “你们两个别不说话啊！等等我！“

  接下来的路程除了攀登上的难度以外，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甚至连头顶的冰块都没有落下来一块，安全的有些诡异。

  “这真的是山顶么？“兆阅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问到，几个人距离山顶已经很近了

  “我不知道啊？“在距离登顶很近的距离，冯垣再次停了下来，这么简单就登上峰顶让他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身后的褚明焰也停了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真实的山顶么“褚明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冯垣再次想起幻觉中见到的洛子峰，冯垣固定好自己的位置后掏出了怀里的笔记本。翻开笔记本之后，里面原本大篇大篇的笔记变成了空白，原本写满了各种经验的纸页变成了空白。冯垣有些慌张的快速翻动笔记本。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他看到了洛子峰的笔迹，那是笔记本上的唯一一句话。

  山就在那里。

  “怎么？“看出冯垣的神色不对，褚明焰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又变得悠远了起来，像是在山顶，又像是在山下。冯垣合上笔记本将笔记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没有回答褚明焰的话，直接抓紧绳索，攀登到不远的峰顶。

  攀登到峰顶的一瞬间，昏黄的阳光撒了他满身的金光，整个天地都尽在脚底，原本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在此停滞了下来，冯垣一步一步的向更高处走去，路上还有两个躺在那里的穿着登山队衣服的人，他们早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成为了为后人引路的路标。

  这次的峰顶是真实的，其实之前的很可能也是真实的，因为山就在那里，山顶也就在那里。冯垣一边想着，一边艰难的走到了最后的地点，终于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躺在了山峰的最顶点。

  太阳的余晖一点点从冯垣的身上撤下，夜晚的月光慢慢铺了冯垣满身。随着夜晚一起来的，还有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影子。冯垣此时早就没有了起身的体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呦！“兆阅底气十足的声音在冯垣的头上响起”你居然是第一个，我以为像你这么谨慎的人得比我晚呢。“

  周围的影子被兆阅的声音震散，冯垣抬眼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兆阅，和在他身后的褚明焰。山顶早就已经被夜色铺满，他们三个也成功登到了山顶。

  “看起来这个登顶不能让我们成功结束梦境啊。“兆阅直接往冯垣的身边一坐”你想法多，有什么头绪么？“

  冯垣没有接话，他现在没有一丝力气，虚的很。

  褚明焰也有些沉默的坐在了远离两个人的位置，摘下了脸上的护目镜和围巾，胳膊上的布料颜色有些深。

  “不说话？你呢？有什么想法么？“兆阅转而问向褚明焰

  “等会沈予他们就上来了。“褚明焰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虚弱”如果不脱离副本，我们接下来的结局就是被那群人当实验品。“

  “那怎么办？谁知道这都上来了还没成功啊？“兆阅嘟囔道，但是也没坐以待毙而是站起身”不然我去把绳子翘了吧，让他们上不来。“

  说着就准备去崖边执行自己的想法。

  “等等，我知道了。“冯垣终于攒够了说话的力气”喂我点吃的。“

  “我就知道你有点子。“兆阅十分开心的收起往外的脚步，然后拿出了口袋里面的巧克力喂给冯垣。

  “我们需要下山。“冯垣坐起身，严肃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啊？那不是找死？“兆阅问

  “不，我们要证明，我们登顶了才算登顶，不然这个事，只有山知道。“冯垣解释，然后站起身。”事不宜迟，直接跳下去吧。“

  “等等等等！“兆阅拦住了已经准备往山下跳的冯垣”你过来管管他啊！这人明显精神状态不对劲啊！“

  褚明焰和兆阅把冯垣牢牢的压制住，防止他干出什么没办法挽回的事。

  “你清醒一点啊！“兆阅情感丰富的声音让冯垣有些心烦。

  他现在也确实很浮躁，这种动不动送走一个情感真实的人的体验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了，如果跳下去就成功就成功，失败了就当是解脱了。

  褚明焰明显看出了冯垣的状态不对，当即强迫冯垣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你是谁？“

  冯垣被褚明焰的眼睛吸引，他的眼睛里似乎有跳动的火焰，火焰周围是稍稍扭曲的空间。他被那团火焰吸引，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而是下意识的回答了褚明焰的问题。

  “我不知道。“

  “你想干什么？“褚明焰啊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火焰的温度，烫的冯垣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

  “这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兆阅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褚明焰并没有搭理兆阅的打岔，而是停止了问问题，直接发出了命令。

  “你想活下去。“

  冯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和眼中的火焰在一起跳动，这样仿佛能感受到火焰的能量，下意识的重复了褚明焰的话。

  “活下去。“

  然后下一秒，火焰在眼中消失，冯垣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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