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等着！”

  老鸨的脸气到变形，她恶狠狠地盯着杨柳依，手指恨不得戳进她脸上。

  杨柳依倒是不紧不慢，将老鸨的手指拨开：“好啊，我等着。看看你这个疯狗能喊来一群什么小狗。”

  杨柳依这么放松当然不是因为她的武功。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对付两三个人足够，群殴她一定会栽。

  而现在，杨柳依敢与老鸨的底气在于——

  “喔吼——”

  “快抢啊——”

  “这是我的，滚开——”

  计划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外面轰然乱作一团。

  老鸨听着外面众人的嬉笑，随后是吵闹，最后已经传来摔桌摔椅的打架声，脸色更加难看。

  “快来人！人呢？”

  老鸨害怕杨柳依跑了，只能用身体将杨柳依堵在墙角，不敢离开。又听得外面的打架声愈演愈烈，想要大声喊人来看住杨柳依，自己去外面查看情况。却发现，原本自己喊一声就赶过来的人如今一个都没有。

  杨柳依耸耸肩，开始火上浇油：“香香姐，听这动静，外面情况不妙啊。那桌子椅子都是好东西，就算香香姐你不在乎桌椅，宾客你得在乎吧。达官贵人，家世显赫，现在就在外面打架？都是父母含在嘴里的宝贝，谁要是受了伤，回去以后他们的父母能饶了你？”

  杨柳依的嘴角已经努力的控制不再上扬，可她落井下石的笑声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来。

  杨柳依笑得多开心，老鸨就有多难受。

  两番思索之后，老鸨还是决定先去平息下面的情况。毕竟下面的宾客没有几个能得罪的起。出入这种地方的人，就算是平头老百姓，脾气也难磨的很。

  换句话说，脾气稳定，教养好的人根本就不会来翠红坊这样的妓院！

  “好，你等着。我把你锁起来，我量你也跑不了！”

  老鸨最后死死地看了杨柳依一眼。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刀，杨柳依已经要被千刀万剐了。

  “随便。我等你。”

  杨柳依的计谋得逞。

  老鸨把房间门关紧，用锁子把门锁上，又推了两下，确定推不开以后快步离开处理楼下的事情去了。

  老鸨料定杨柳依跑不出去。她在的位置可是小二楼，窗户下面是什么都没有的土地。自己的小二楼不像正常高度，而是当初建造时特意加高高度营造辉煌风格，所以一般的小二楼跳下去顶多摔断骨头，自己的小二楼跳下去基本上是死路。

  这个结论，那些被卖进来想要逃跑的姑娘已经证明过了。这也是老鸨将房子建高的其中一个原因之一。不想老老实实待着，想要逃，那就只有死。

  退一步，就算杨柳依有那通天的本事，毫发无损从二楼跳下去了，绾绾还在屋子里。老鸨不管怎样都不赔。

  想象的很美好。可老鸨忽略了一直跟在杨柳依身边的董兴不见了，她也不知道的是躺在床上的人根本不是绾绾。此时的绾绾早已经跑到翠红坊外面去了。

  绾绾跑出去的时候，春花看见了。豆豆也看见了。

  不过二人只是对视一眼，没有声张。

  无言的默契在二人中生成。

  老鸨在二楼朝楼下一看，心惊胆战，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高台上，地上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首饰和数不清的钞票。所有的宾客都在争抢。当然，一些来这里寻乐的宾客是不屑于抢夺这些珠宝，他们今晚的姑娘们却非常想要抢到，没有抢到的则会回去找今晚自己的男人诉苦。为了争一个面子，为了让今晚的姑娘高兴，抢夺珠宝的行为就逐渐扩大，甚至发展成了每个宾客背后家庭势力的比较。

  为了证明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珠宝，为了博得今晚自己的女人一笑，这些宾客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不惜大打出手。

  老鸨走下楼，发现自己平日豢养的打手们竟然也在争夺战之中。

  “混蛋！我养你们是干这个的！”

  老鸨一脚踹过去，将其中一个打手从台子上踹到了桌子下面。打手扑棱棱爬起来，没有理会老鸨，又叫嚷着加入到混战之中。

  混乱还在发生。甚至老鸨进去劝架，还被不知道是谁打了一拳。

  老鸨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用袖子抹着眼泪。

  忽然她注意到旁边散落的一颗珠子，觉得眼熟。拿起来对着烛光观察，心中顿时大呼不妙。

  这珠子是稀世的猫眼珠。整个翠红坊能走这珠子的只有绾绾一个人。

  今晚的一切发生的都十分奇怪和突然。

  老鸨快速爬上楼，用钥匙哆哆嗦嗦打开房门，期间还因为紧张，钥匙掉了两次。

  打开门后，老鸨的心凉了半截。

  不仅房间里杨柳依不见了，床上的绾绾也不见了。

  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老鸨发出“啊——”的嚎叫，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推下桌子。

  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老鸨的心也碎了一地。

  冷风呜呜地从大敞开的窗户内吹进来，穿过同样敞开的房门，在翠红坊的大堂里旋转着，发出风的呼啸声。

  老鸨趴到床边，从窗户向下望去。

  满载茅草的马车正正的停在窗户的正下方。

  老鸨恍惚间回想起绾绾问过自己的问题。

  “妈妈，我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我花了大价钱培养你，等你帮我挣回来的时候，我就放你走。”

  “我有钱。那些人给了我很多钱和珠宝，我都给你，妈妈，你放我走吧。”

  “我的宝贝，那些钱我都看不上的。我要的是数不尽的财富，数不尽！你明白吗？”

  “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我也挣不到的……”

  “等你傍上大官，你就有数不尽的财富了啊。”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翠红坊了。”

  “绾绾，我的宝贝，就算你的身体离开翠红坊，你的灵魂也会永远永远在我手里。我真正放开你的时候，就是你死的时候。”

  “那我不如现在就去死！”

  “跳啊，从二楼跳下去吧。下面正铺晒茅草，你现在跳下去也死不了！到时候残废了，我也会把你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我说了，你死不了，你就逃不了。”

  老鸨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句话被绾绾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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