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和绾绾单独谈话吗？”

  杨柳依可以从刚才绾绾对老鸨不自觉躲闪的动作中看出一二。绾绾不是和老鸨一样嫌贫爱富的人，或者说，她应该十分排斥老鸨的做法和老鸨的为人。

  老鸨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滴溜转，思索一番后，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当然可以，总管大人，不过这时间不算早了，我们绾绾还得休息……”

  “放心，放心，就几句话话。后面就是咱俩商量……这个……的时间。”

  杨柳依神秘地笑着，用手指搓出银子的手势。

  老鸨本来稍微的担心也被杨柳依这一句话彻底冲散了。

  “好嘞！总管大人，您慢慢聊。绾绾啊，好好表现。”

  老鸨在绾绾胳膊上狠劲掐了一下。能够看出来，之前绾绾做过什么事情让这个老鸨丢过脸或者坏过事，否则老鸨也不会最后掐她一下作为威胁。

  乐呵呵地快步走出去，老鸨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随后她站在房门外，脑海中一边在猜测自己这次又会谈判到什么更高的价码，一边从怀里掏出刚给她的两锭银子握在手中把玩起来。全然忘记偷听屋内的谈话。

  凑巧的是，杨柳依因为见到绾绾太过于激动，也没有派董兴在门口注意老鸨是否在偷听，就直接给绾绾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事后，杨柳依才回想起来，当时的举动简直是险棋一招。

  杨柳依将事情大致经过给绾绾讲述了一遍。为了能够更好的博得绾绾的信任，杨柳依将百香楼的大致情况也全盘对她说出。

  不过同样的省略了苏烟受的欺辱和百香楼背后是江明煦这两件事情。

  听完这一切，绾绾只是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绾绾的语气中充满了悲怨和对所有事情都无感的荒漠。

  杨柳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百香楼里有个……有个兄弟，一直挺喜欢你的。就是，你可能没注意……”

  “是那个经常溜进来看我的，眼睛小小的中年男人吗？”

  绾绾的语调忽然上扬，眼神中也有了一丝惊喜。

  绾绾突如其来的发问反而让杨柳依更加惊讶：“绾绾认识我们老二？”

  进屋后一直愁眉不展的绾绾第一次露出笑容：“当然。白天宾客不多，他是唯一一个一直躲在柱子后面，悄悄看我弹琴的人。我们姐妹都知道他，很多时候他快被妈妈发现，都是我们姐妹暗地帮助他。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真的每次都能偷偷溜进来。”

  从绾绾的这番话中，不难听出，绾绾以及翠红坊的大多人对老二的包容。杨柳依带走绾绾的信念更加坚定。

  董兴看见绾绾的娇羞，惊讶地说道：“没想到老二还有铁树开花的那天。四十多年的精壮之气，绾绾姑娘你可受不住。”

  绾绾在烟花柳巷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董兴这话的意思，脸上更添了一抹绯红。

  杨柳依看出绾绾的表情变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绾绾你可以帮我们吗？”

  杨柳依期待地看着绾绾。

  绾绾失望地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我想帮你们。但是，妈妈不会同意的。”

  这句话刚说出口，绾绾的一滴眼泪“啪嗒”滴在桌上。她没有告诉杨柳依二人的是，她每天都在盼望着老二的到来。所有的男人都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看向她，或是带着占有，或是带着下流。

  只有老二不一样，他对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不可亵渎的信念。

  之前，绾绾是不喜欢白天为宾客弹琴的。她不喜欢那种被所有人争相打量，似乎是一束极美丽的花儿，谁都想来闻一下的感觉。

  可自从她发现了老二，一开始也以为她同普通男人一样，心中对他充满唾弃；可老二是个傻瓜，不敢问自己的名字，甚至也不敢和自己对视。每次自己的目光移过去，他就会装作地上有金子一样，死死盯着不移。

  老二成为了绾绾白天弹琴的唯一理由。琴声也只为老二而弹奏。

  绾绾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会认识那个每天听她来弹琴的男人。可如今，认识是认识了，自己却仍不是自由之身。

  绾绾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这番难过是因为无法见到老二，还是因为自己无法是自由之身。

  可绾绾越是控制，眼泪就越要涌出来。“滴答滴答”，不一会儿的功夫，桌子已经被打湿一小片。

  杨柳依心疼的抓住绾绾的手：“我带你走吧。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带你走。”

  绾绾抬起头，即使她双眼泪水模糊看不清东西，但在朦胧之中，杨柳依是最清晰的存在。

  “我愿意。我愿意。可，我们怎么走呢？”

  绾绾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喊了了出来。

  杨柳依连忙示意绾绾小声一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董兴也凑了过来，三个人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商量完毕，除了杨柳依对整个计划信心满满，剩下的绾绾和董兴二人都露出了难办的表情。

  “你们不相信我吗？”

  杨柳依本来信心十足，看到董兴两个人的表情，瞬间信心就少了一半。

  因为绾绾刚和两个人见面，还不太熟悉，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董兴可不会藏着掖着：“杨姑娘，你这个计划完全就是把老鸨当傻子看的呢。再说了，咱们直接走了，绾绾姑娘那么多钱怎么办？这么长时间，绾绾姑娘也攒了不少积蓄，不回去拿可惜了吧。”

  董兴感觉像绾绾这么优雅的才女，又受得这么多男人的青睐，私房钱是不可能没有的。

  杨柳依又是一拳打在董兴身上：“就只有你，脑袋里天天就是钱！绾绾要的是自由。自由你懂不懂？”

  董兴捂住被杨柳依打过的地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回去以后一定要跟老二吐槽，下手真的一次比一次重。公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听到杨柳依支持自己，绾绾再一次被感动：“我不需要钱财。那些东西我本来就没有想过带走。谢谢杨姑娘。今天无论我能不能离开，只要我还活着，杨姑娘今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绾绾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在这翠红坊里，姐妹们对她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可她们总是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在翠红坊也没什么不好的，无非就是陪陪笑委屈一晚上，不愁吃喝，这样的日子过去也就过去了。

  绾绾每次只能用微笑来回应她们。反驳是无用的。在想法一致的队伍里，如果只有你一人的想法不正常，即使自己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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