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你知道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杨柳依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江明煦和她说过，老二喜欢一个青楼姑娘很久了。青楼头牌。不过，老二好像一直喜欢人家，却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说到这个问题，豆豆满脸得意：“那是，二伯伯害羞，他不敢问，我可敢。”

  豆豆爬到杨柳依腿上，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绾绾。好听吧，我都没舍得告诉二伯伯。现在，这是只有咱俩知道的秘密。”

  豆豆对杨柳依眨了眨眼睛。

  近距离看来，豆豆五官端正，也算是标准的小美男子一枚。只不过他太邋遢，老马又不注重豆豆的行为举止和思想教育，江明煦给豆豆前后找了几个私塾老师，无一例外都被豆豆爱闹事的脾气气走了。若真是将豆豆好好培养出来，也不一定比江明煦逊色多少。

  此时，子时。

  众兄弟都回去休息了。其实他们本来都不想休息，想先去看看苏烟的情况，但杨柳依通通拒绝了。一是苏烟的状况不容得别人打扰，二是休息不好，兄弟们干活也不行，挣不到钱，百香楼入不敷出，支撑不住这么多兄弟的吃喝。

  大堂里只留下了豆豆，董兴，于正超和杨柳依。

  留下豆豆和于正超是因为豆豆认识绾绾，于正超认识去翠红坊的路。3天黑黢黢的，只有豆豆一个人，他们可摸不到地方。

  带上董兴呢，主要还是因为壮胆。

  于正超“阿弥陀佛”出来，说自己刚刚还俗不到半年，烟花柳巷去不得;豆豆十分踊跃想要一直跟着，但杨柳依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一直待在那种地方的。

  想来想去，又比较方便，明天又去不用外出干工的，只有董兴一人。

  四个人就向翠红坊进发了。

  好在翠红坊距离百香楼不远，半个时辰不到，四人就已经站在翠红坊的门前。

  杨柳依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门口站着的两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其身材婀娜，即使是杨柳依女儿身，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更不要说旁边的三个男人了。

  于正超痴痴地简直看呆了。他感觉自己身上男性的代表正在崛起，但摸到自己光滑的头颅，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

  “阿弥陀佛。我答应过师父，一年时间为限。肉身虽还俗但心仍需向往佛祖。杨姑娘，路我已经指引到了，告辞。”

  于正超说完这句话后脚步紧凑急匆匆地离开了。如果这个时候随便一个女人在身后喊他一句，他可能都会控制不住，停下脚步。

  董兴也是痴痴望着。不同的是，他望着的不是姑娘，是这幢三层小楼。他的心里正在盘算着，如果自己装修一遍这个地方，需要多少两白银。

  美女和金钱来说，董兴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哪怕代价是一辈子没有前者。

  豆豆没有三人那么痴傻，像没见过世面一样。他蹦蹦跳跳走到门口，伸手就拉住了站在门口迎客的其中一位女子。

  “春花姐姐，好久不见。”

  被叫做春花的女子低头看到豆豆，脸上的笑容瞬间由谄媚变成了真正的喜笑颜开。

  她蹲下身子，用手掐了掐豆豆的脸蛋。

  “脸蛋都有肉肉了，长胖了，我的豆豆。”

  春花用手不断地捋着豆豆干糙的头发，眼神中满是疼惜。

  豆豆似乎也十分享受春花对他的好，大大方方地指向杨柳依他们站着的地方，将杨柳依一行人介绍给了春花。

  随后，豆豆拉着春花过来，作为平等的，礼貌的，把春花介绍给了大家。

  “春花姐姐对我可好了。他们都赶我，就只有春花姐姐护着我。春花姐姐是整个楼里我最喜欢的姐姐，也是最漂亮的，最温柔的。”

  春花被豆豆夸的不好意思，低着头手指交缠在一起害羞，但还是能感受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

  杨柳依正巧借机询问：“春花，你认不认识绾绾？”

  春花抬起头，因为得到豆豆的夸奖，春花的眼睛中都带着亮晶晶的喜悦：“认识，绾绾是我们的台柱子。不过，你们见不到她的，她从不私下接客。”

  “私下？你们还搞官宦交易？”

  杨柳依抓住了关键点。

  春花对杨柳依有些意外。平平无奇的姑娘，能一语中的。

  春花看看左右，确定没人能听到后，这才开口：“我看你们是豆豆的朋友，我才告诉你们的。我们翠红坊能做到这么大的地步，当然不仅仅是靠遍地的好色男人。我们更多的搞的是往官宦人家送舞女，小妾或者，咳咳，往皇宫里送。”

  杨柳依不知怎地想起了苏烟。如果吕傲我属于翠红坊的顾客之一，能满足他的欲望，那为何还要强抢民女呢？可细细说来又想的通，在他眼里，女人只是玩物，哪有身份之分。

  杨柳依眉头紧皱：“你们本就是苦命人，去了那种阶级森严的府里，能过上好日子吗？”

  “不知道，”春花对杨柳依的印象由刚才的惊讶转为喜爱：“反正我不会被就选上就是了。去那些大官府上的，都是干净女子。绾绾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大家都争着要她，没有最高价出现之前，妈妈不会轻易放走她的。”

  春花借着月光和绯红的灯笼细细观详杨柳依的模样。同样是身为女人，杨柳依能够说出刚才的话，就说明她并不把自己这等身份的人往低看一等。

  春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其他人要么是将自己当成玩物，要么就对自己嗤之以鼻。

  真正肩并肩平齐看自己的，没有几个。

  那个经常偷溜进去的老二算一个。她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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