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赵王氏平躺在床上，疲惫的双眼失神地望着虚空，眼中透露出失望和难过。

  往日一向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正乱糟糟地散落着。

  “怎么会摔倒？”

  突然，门外传来了赵元鑫困惑的声音。

  赵王氏偏头看向门外，就见满脸疲惫的赵大海抬脚进了屋，二房的5个孩子，全都跟在他身后。

  赵王氏试图举起自己的右手，嘴巴微张，话到了嘴边，却被赵大海给堵了回去。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踩空了……”

  赵王氏颤颤巍巍举到半空中的手一下子垂落下去。

  赵元鑫直觉不对，看着赵大海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踩空了？”

  家里这大平地怎么会踩空呢？

  这屋子住了这么多年，别说青天白日下摔跤了，就是晚上不开灯，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哪儿是哪儿！

  赵大海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有回答赵元鑫的问题，而是略显烦躁的摸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烟袋。

  抽出老烟杆，划开洋火，自顾自的抽起了烟。

  这反应，有点不太对劲啊！

  赵梨珺瞥了一眼赵大海，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医生怎么说？”

  “摔到了腰，得躺床上休养休养，养得好，就能好……”赵大海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说着说着又没了声。

  赵梨珺挑了下眉，还想询问，却见赵大海突然一下站起了身，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鸡有没有歇笼！”就离开了。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知道，赵大海虽然是个老古板、大男子主义，可对赵王氏，却是不错的。

  赵王氏如今摔倒在床不能动，赵大海这反应……属实有点过于平淡了点。

  赵王氏手指动了几下，眉凝纠结：“我不是自己……”

  “奶奶！你渴不渴？我给你泡了碗糖水，你喝一口，看甜不甜？”不知从何窜出的赵宝珍手里端着碗，嘴上跟顶机关枪似的突突道。

  赵王氏看着眼前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赵宝珍，骤然睁大了双眼，浑身一激灵。

  在她即将把碗递到嘴边时，脑海中快速闪过白天时发生的事，面有愠色，直接挥手打翻了碗：“你拿走！”

  “奶奶！”赵宝珍眉宇间的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被委屈所替代：“我放了很多糖的……”

  赵王氏上下牙齿直打颤，只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胳膊掉了袖里藏。

  可转头又想到老伴先前说的话，随忙将头扭到床内侧，闭上眼，掩去眼底的痛苦，不再说话。

  赵宝珍面无表情的望着地上的碎碗片：“奶奶刚从医院回来，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不等赵梨珺等人反应，便作势要去推站得离她最近的赵梨珺。

  赵梨珺身子侧开避过了赵宝珍的推搡，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赵宝珍被赵梨珺犀利的眼神看着，有种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露天地下晾着的错觉。

  直觉告诉她，赵梨珺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出人意料的是，赵梨珺只冷淡的说了句“我自己会走”便径直出了屋，二房其他4个孩子见赵梨珺离开，也跟着离开了。

  赵宝珍望着二房几人离开的身影，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快到家门之际，在老屋那边显得格外沉默的赵元希停住了脚步，突然说道：“赵元书这几天在学校里，买了好多好多零食和玩具，还……

  “还怎么？”赵元鑫好奇道。

  赵元希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眉宇间尽是挣扎：“只要是不和我讲话、不和我玩的同学，下课后，他都会请人去小卖铺买东西。”

  “啪！”

  不知何时手里拿了根木棍的赵元鑫听了这话，一下子把木棍给捏断了。

  他低头看着才到他腰间的赵元希，却只看到对方头顶上那颗圆溜溜的发旋。

  赵元鑫强忍着心中的滔天怒火，将赵元希拽到自己跟前：“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你怎么现在才说？有没有人打你？”

  赵元希屏住了呼吸，被赵元鑫狰狞的面容吓得一动不敢动：“我……我……”

  赵樱诺温柔却不失强硬的掰开赵元鑫捏着小弟肩膀的手，蹲在身，轻轻的拭去对方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和赵元希平视道，

  “慢慢说，没关系的，大哥不是在生你的气，他是在气自己，小希乖，把这段时间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哥哥姐姐们……”

  从刚才起，视线便一直落在赵元希身上的赵梨珺赵元齐眉间早已结成了冰山。

  赵元希小心的觑了眼哥哥姐姐们，在赵樱诺鼓励的目光中，小声说道：“就是奶奶那天打完我之后……

  没人打我……

  他们……他们只是不跟我讲话、不理我……”

  “不对！小希，你在说谎！”赵梨珺突然说道。

  赵元希眼睛闪烁了几下：“我……”

  “我今天早上洗衣服的时候，在你上衣的背后，发现了胶水的印子。”

  赵梨珺走上前，蹲下身，用手碰了碰赵元希渐渐好转的脸，语气半哄半诱惑道：“他们是不是还威胁你别的了？

  乖，你告诉二姐，二姐去帮你收拾他们。

  你想啊，他们再厉害，能打得过大哥二哥吗？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你自己憋着想办法，等你想出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但你说出来，我们5个一块想办法，说不定，很快就能想出办法了！”

  赵元希垂落在身侧的小手捏成拳，紧张的咬了下嘴唇：“我……他们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往我身后贴小纸条……

  还往我桌子里面放蛤蟆、死老鼠和蛇皮……

  在我起身回答完问题坐下的时候，突然抽开我的椅子，害我摔跤，被全班人笑话……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他们往我身上吐口水……

  还把我堵在厕所里，想脱我的裤子，但我跑得快……

  二姐，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真的，是他们说……

  他们说，我要是敢告诉家里人，他们下次就……就架着我，岔开我的腿，把我往树上撞，蛋d会碎的……

  因为，家里人不可能一直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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