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祐抵达新奥尔良后的第二个月，达奇·范德林德意气风发，骑着他的白色阿拉伯马踏入新奥尔良西面的卫星城市圣丹尼斯。在他身后，是帮派所有战斗人员，九人九马，前后呼应，招摇过市。

    在他们九人前面的是一辆马车，由帮派二把手、军师何西阿亲自驾驶，载着满满一箱炸药，还坐着充当行动掩护人员的艾比盖尔。这辆马车要赶往城市另一头，用一次爆炸案吸引城市警察的注意力，为抢劫行动打掩护。

    今天被认为是范德林德帮最重要的一次抢劫——至少在大多数帮派成员眼中是如此定义；他们的目标是圣丹尼斯国立银行。

    一路上，这些人讨论着抢劫城市银行和小镇银行的区别，畅想将来金盆洗手后的退休生活，甚至在接近目标银行时还再次重申行动计划要点；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仿佛他们脚下不是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而是人烟稀少的荒野山路。

    就在这支队伍即将拐上银行所在的大街时，何西阿突然拉住缰绳，将马车停在了路中央。

    一个拖着辫子的华人面无表情地拦在他们马前。

    “小心点看路，先生。”何西阿作为帮派里年龄最大也最老成的人，一向小心谨慎，兼之行动在即，更不想惹事；只装做没看出对方是故意拦路，反而“好心”提醒了一句。

    马车后边，骑马的九名战斗人员全都暗中摸上了枪柄。

    “有人想要见你，马修斯先生；当然，他最想见的是范德林德先生。”拦路者面无表情，声音平和，并没有把这几个通缉犯的名字大声嚷嚷。

    何西阿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马上去见那位先生。”华人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没把对方长长短短十几支枪放在眼里；“那位先生在一个月前就预约了这次见面，当时他还托你们的伙计带回他的善意与问候。”

    达奇与何西阿无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一个月前亚瑟等人所实施的火车劫案。当时带回来的消息就说对方想来拜访，结果一个月过去，帮派驻地都换过两处了，也没见人来。

    原本达奇等人已经渐渐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没想到对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冒了出来，而且邀请见面的方式如此令人生疑。

    “我很高兴能与老朋友会面，但是今天不行；我们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达奇开口婉拒。

    “如果所谓‘别的事情’指的是抢银行的话……”拦路者扫视着众人准备拔枪的动作，神色平静，“那位先生托我转告，那是个陷阱；全城有一半的警察和超过二十名平克顿侦探已经埋伏在银行周围。”

    “如果你在跟我开玩笑的话……”达奇的脸上乌云密布。

    “是不是开玩笑，你去见了那位先生不就知道了？”

    “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何西阿抱着谨慎的念头追问道。

    拦路者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但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比先前更不讨喜；“我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那位先生的事情；不过他离此不远，各位如有疑问，大可以亲口去问他。”

    “他在哪儿？”达奇与何西阿再次展现了无声的默契，只简单目光交流之后，就当机立断中止计划，先去见见那个神秘的“老朋友”。

    队伍转向时，有人后知后觉地嘟囔了一句“不去银行了？”结果被旁人厉声呵斥“闭嘴”。

    连街头闲汉都特么知道我们要抢银行了，还去个屁！

    与银行相隔一个街区之外，靠近平民窟的酒馆里，林祐隔着窗户目视范德林德帮一行人渐走渐近。

    虽然在执笔人的干预下剧情大改，但范德林德帮依然制定了抢劫圣丹尼斯银行的计划。

    一来他们已经被平克顿侦探逼急了，不论是继续逃亡还是金盆洗手都需要一大笔钱；二来圣丹尼斯银行这个目标不大不小正合适。

    更大的银行不是没有，新奥尔良的大银行动辄流水过百万；可大银行安保更强，一伙从西部来的枪手也没那个门路和经验，轻易不敢进城。

    选来选去，圣丹尼斯这个紧邻新奥尔良的卫星城市成了最合适的目标。结果，他们踩点的时候正好落入洪门弟子的视线。

    当初林祐交给黄四爷的任务归纳起来只有一件事：调查平克顿侦探在新奥尔良地区的活动。其中具体细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侦探社有没有和当地官方机构合作——《反平克顿法》只是不允许政府部门雇佣，但并不能阻止其他方式的合作；另一个是侦探社与当地黑帮力量的合作——这理所当然会牵扯到游戏原剧情里的意大利黑帮。

    至于为什么要调查平克顿侦探，林祐没说，黄四爷也没问。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海量的消息通过人力或神力渠道汇聚到林祐手中。

    一方面是会计师不断传回新发现意识碎片的消息，另一方面是林祐亲自盯着的范德林德帮现状。

    由于营地位置变换的原因，范德林德帮并未如原剧情一般介入罗兹镇两大家族内斗；可还有一些事情依然如命中注定一般发生，比如亚瑟·摩根在与敌对帮派谈判过程中遭绑架，而后又独力逃脱。

    在变与不变的交错间，蝴蝶效应的威力也逐渐显现；林祐将范德林德帮发生的变化与其他意识碎片的出现时间做了对比，发现几乎都能一一对应上。

    比如罗兹镇上那对媲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亡命鸳鸯，当形势变化导致亚瑟·摩根与他们错身而过，未能产生直接联系那一刻，他们身上就同时浮现了洛基的意识碎片。

    不过，就像这个游戏开头所说的，亡命徒与枪手的时代已经走到了末路；范德林德帮再怎么逃，时隔不久依然被平克顿侦探给追上了。

    侦探们有钱有人有资源，必要时候，那些资本家雇主还会提供政府公权力的帮助，你一个老弱妇孺占一半的流浪匪帮怎么跟人家斗？

    于是乎，在干涸河床扎营不到一个月，范德林德帮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这一次，他们一路逃进了密西西比河下游的大沼泽地，躲在一个叫“拉凯”的半废弃渔村里。

    这个被洪水淹没一半房屋而不得不废弃的村子环境极其恶劣。林祐去看了一眼，相比游戏里只能看和听，真实环境对嗅觉的摧残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沼泽地散发的腥臭、腐臭气味令人烦闷欲呕；因为遭过洪水的缘故，村子里保存下来的房屋全都透着一股子霉烂的味道，毒虫乃至毒蛇顺着木板的缝隙钻进钻出。

    混到如今这一步，范德林德帮的处境比游戏原剧情更加凄惨；或许唯一的好处就是西恩这个碎嘴爱尔兰人躲过了死神，至今都还活着，今天也是行动组九人之一。

    其实，早在范德林德帮逃亡大沼泽的同时，林祐就接到洪门传来的消息：大批平克顿侦探进入新奥尔良及周边地区，并与当地警方、黑帮频繁联络；所到之处广泛撒网，追捕一个逃亡的西部匪帮。

    这帮侦探的首领登门拜访了意大利黑手党在新奥尔良地区的首脑安吉洛·勃朗特。

    “这个勃朗特是在新奥尔良警局挂了号的，他自知在城里没有立足之地，就跑去相近的圣丹尼斯。那是意大利人的聚居地，那边的市长、警察局长很容易就被他收买；他也成了当地的坐地虎，遥控新奥尔良城里的帮会生意。”

    当时黄四爷唯恐林祐不知底细，对勃朗特的介绍极为详尽；他却不知，勃朗特如今的身份根本就是林祐亲手“写”下来的。

    有洪门这个地头蛇相助，平克顿侦探与警方联手设伏的消息根本瞒不过林祐；他同时还知道，意大利黑帮为这场伏击战充当眼线，在范德林德帮踏入圣丹尼斯的那一刻，他们的行踪就被遍布街头巷尾的黑帮眼线悉数掌握。

    幸好，警察作为执法机构，在确认犯罪行为和嫌犯身份之前不好采取行动，而平克顿侦探严格意义上来说又无执法权；为了将范德林德帮一网打尽，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在银行周围守株待兔。

    这就给了林祐提前示警把人截走的机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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