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豪阳被徐府的人扭送到大理寺。

  这时，大理寺少卿邱克敬已经接到了徐家的告状，因为案件牵扯两名手握重兵的从三品大官，邱克敬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收押了周豪阳，马上率领大理寺仵作和司直前往徐府勘察命案现场。

  经过仵作的检查，徐升康前心、肋处、手臂有多处不致命刃伤，伤口浅狭。致命的刃物扎伤均在肚腹处，均深透筋膜，肠子流出。伤口皮肉内卷，血多色鲜，断定是死于尖刃物刺伤。

  现场还找到一把带血横刀，经确认正是周豪阳所有。

  邱克敬耐心的询问了徐家的仆人，确认当晚只有周豪阳和徐升康两人在厅室中饮酒，始终未见其他人出入过。

  徐家的仆人还证实两人夜间都喝的酩酊大醉，尸体上依旧可以闻到浓重的酒气。

  完成了现场的勘验，邱克敬马上返回了大理寺。

  由于此案涉及两名朝廷重臣，故此邱克敬特意请来大理寺卿胡宁来主持审判。

  升堂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可周豪阳依旧是一身酒气，便知道昨夜二人定然是一番豪饮。

  大理寺卿胡宁先是让周豪阳交代昨夜在徐府做了什么。

  周豪阳只说是昨夜酒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夜徐将军就死在了你们二人独处的厅室，现场找到的带血横刀又是你的佩刀，若推说不知，恐怕难以让人相信。”胡宁对周豪阳正色说道。

  “我昨夜贪杯醉酒，神智清醒的时候，徐兄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被徐府的人捆了之后，才知道徐兄死于非命，确实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豪阳眉头紧锁，急切的解释道。

  因为周豪阳是从三品的大官，所以大理寺不能对他用刑，胡宁只得严厉的说道：“现在徐将军被杀案的事实清楚，人证物证据在，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供了吧，也省了大家的麻烦。”

  “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如何招供！”周豪阳不甘心的说道。

  胡宁见状，又和颜悦色的诱导着说道：“周将军再想想，是不是昨夜你们二人酒醉之时，发生了什么龃龉，导致你冲动之下杀人？若是这样的话，本官可以从轻判决，保住周将军的性命，等到大赦的或者边境战事再起之时，周将军还可以戴罪立功，依旧可以保得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周豪阳闻言，也变得有些含糊起来，自言自语道：“可昨夜的事情，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胡宁见周豪阳有些动摇，便马上继续劝道：“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周将军不主动招供，将所有的证据上呈陛下，想必陛下也会认为徐将军之死是周将军所为，若是陛下将周将军交由南衙枢密院元内相审问，恐怕周将军就只能是求生不得不能了！”

  殿中监元正摄南衙枢密使之职，统领守卫皇城的金吾卫，徐升康正是元正的得力爱将。

  周豪阳闻言露出慌张的表情，试探的问道：“胡大人真能保我不死吗？”

  胡宁郑重点了点头道：“周将军醉酒杀人，应属于过失杀伤人，最多也就是杖一百，流三千里。周将军有功于朝廷，属于八议之列，故此应可以赎钱抵罪。待到日后周将军戴罪立功，便又可以官复原职了。”

  周豪阳闻言，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好像是在权衡利弊。

  胡宁趁势继续劝道：“若是落到南衙枢密院或者巡访使司手里，不仅要受皮肉之苦，恐怕免不了要判个斩立决！”

  周豪阳长叹一声，好像是下定了决心，无奈叹道：“一切听胡大人安排吧！”

  最终，大理寺将徐升康被杀案判为两人酒醉后发生争执，周豪阳在醉酒状态下使用随身携带的横刀将徐升康杀死。拟判周豪阳杖八十，流两千里，可交赎金抵罪。并将案件交由刑部复审……

  天兴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巡访使司

  李岱渊正在武威阁办公，程夭夭闲来无事陪在左右，帮助李岱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夭夭，你可听说了徐将军被杀的案子？”

  李岱渊说起了近来轰动玄都的金吾卫将军被杀案。

  “知道啊，这事儿可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呢！”程夭夭好奇道：“这案子有最终的结果了吗？”

  “最初大理寺是以过失杀人的罪名上报刑部的，可后来刑部经过审议又以斗殴并以金属利器杀人的罪名将周豪阳改判为斩监候。”李岱渊介绍道。

  “若是过失杀人便可免死，可斗殴杀人可是要判死的。”程夭夭疑惑道：“这大理寺和刑部的判罚怎么相差如此之大啊！”

  “想必是此案牵扯两位从三品的大员，他们背后又牵扯到羽林卫和金吾卫两支拱卫玄都的禁军，所以大理寺想要息事宁人，大事化小。”李岱渊推测道：“此后，刑部恐怕是受到了殿中监元正的施压，不得已改判为斩监候。”

  “这不对啊，该如何判罚，讲究的是事实和证据，就算定刑名的时候有所差异，也不至于差距如此之大啊。”程夭夭不解道。

  “夭夭所言甚是，正所谓律以正刑定罪，该如何判罚当以大盛律令为准，岂能因私废公。”李岱渊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大理寺和刑部如此判罚的依据是什么？”程夭夭跟着问道。

  “大理寺的依据是当日周豪阳和徐升康都处于醉酒的状态，意识不清。同时周豪阳坚称自己完全不记得当夜发生的事情，故此大理寺卿胡宁把此案判为过失杀人。”李岱渊解释道：“而刑部则认为徐升康除了腹部的三处致命伤，其前胸和手臂还有多处不致命刀伤，这就说明两人曾经发生过斗殴，之后周豪阳杀死了徐升康。而周豪阳坚称自己酒醉不知，并没有任何旁证，不与采信。故此改判为斗殴杀人处以斩监候。”

  “双方倒都有些道理。”程夭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周豪阳如何说啊？”

  李岱渊沉声道：“周豪阳得知刑部审定的结果后，当即翻供，在狱中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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