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渊听了程夭夭的话，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阵错愕不安，急道：“之前我曾经说过，一直觉得什么事很蹊跷。”

  程夭夭微微颔首关切的问道：“大人你想到了什么？”

  “前不久我率领折冲府的兵将围剿三虎寨的时候，那匪首也是在聚义堂中自焚而死！”李岱渊皱了皱眉，眼中透着寒光冷声道：“现在看来，三虎寨中的情形与卢新阖家被害案如出一辙。”

  “大人的意思是，那些匪徒也是被人杀死后点燃聚义堂，毁尸灭迹？”程夭夭疑惑道：“可是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而且那个时候大军正在围剿那些贼人，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那是因为有人担心有贼人落到察事的手上。”李岱渊回答道。

  “杀人灭口？”程夭夭恍然道。

  李岱渊目光如炬，透着滔天的怒火，寒声道：“那次行动始终是秘密进行，并且严格限制了折冲府兵将的自由，就是防止有人向匪徒通风报信，当日三虎寨中也完全是没有任何防备的状态，现在看来杀人焚尸的一定是趁乱随大军一起进入大寨的人！”

  “是折冲府的人杀人灭口？”程夭夭更加不可置信，“大人当时可曾注意到是谁干的？”

  李岱渊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时官兵和贼人厮杀到一处，根本顾及不到那么多，等发现聚义堂火起的时候，已然无法靠近了。”

  李岱渊看向程夭夭问道：“可否通过验尸来证明那些贼人是自焚而死，还是被人杀死后焚尸灭迹。”

  董甲听了两人的对话，试探的说道：“大人，这卢家的灭门案和三虎寨的事情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关联。卑职当时也在，那时的厮杀的情形乱作一团，就算折冲府的人想从中作梗，恐怕也来不及吧。而且大人的计划周密，不曾走漏半点风声，想必折冲府的人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出这等事情。”

  李岱渊看了看董甲，正色道：“这要看验尸的结果了，若是那些贼人是被人杀死之后焚尸，便是有人杀人灭口。若那些贼人是自焚而死，就可以排除折冲府的中人的嫌疑。”

  “大人，那些贼人的尸体还能够找到吗？”程夭夭急切道。

  “当日我让折冲府的人就地掩埋了那些贼人的尸体，正可以前去验尸。”李岱渊笃定说道。

  接着，李岱渊当机立断命令董甲和在场的十数个察事跟随他和程夭夭一起赶往浮罗山。

  “大人，仓促之间恐怕准备并不充分，是否先筹备一番，明日再前去浮罗山。”董甲建议道：“况且现在已经是夜间，赶到浮罗山已是深夜，恐怕也没法验尸。”

  “现在确实不便验尸，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程夭夭也跟着说道。

  李岱渊闻言，这才打消了马上去前往浮罗山的计划，再次对董甲命令道：“今夜准备停当，明日寅正时分出发！”

  “是，大人！”董甲领命而去……

  第二日一大早，李岱渊便带着程夭夭和董甲，还有另外八名察事一同策马前往浮罗山。

  众人赶到被焚毁的三虎寨时，天光已经大亮，正适合验尸。

  李岱渊带着程夭夭来到当日埋尸的地点，却见原本埋着尸体的地方全部被刨开了，现场一片狼藉。

  李岱渊暗叫不妙，上前查看，只见那些浅坑中空空如也，原本埋在此处的贼人尸体已经全部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程夭夭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浅坑，不解的问道。

  “应该是山中的野狼！”一个察事高声说道。

  “大人，这里有狼的毫毛还有粪便。”另一个察事也跟着说道。

  董甲紧张的对李岱渊说道：“大人，那些贼人的尸体恐怕都被山中的野狼刨出来吃了。”

  李岱渊看着那些浅坑，确实像是被野兽刨开的，并且还能看出一些尸体被拖拽的迹象。

  “可这些坑里的泥土看起来怎么好像都是新土啊？”程夭夭俯下身看了看那些浅坑周围的泥土。

  “现在距剿灭三虎寨不过一旬的时间，这些新土本也应当都是近来被野狼刨开的吧。”董甲解释道。

  李岱渊皱了皱眉道：“现在尸体不见了，便无法验尸！”

  “没有尸体的话，还可以勘验杀人现场，同样可以判断死者的情况。”程夭夭忽然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露出诧异的表情，没想到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也可以完成验尸。

  与吃惊的众人相反，李岱渊依旧镇定如常，沉吟片刻才说道：“既如此，便前去聚义堂勘验吧！”

  “是，大人！”董甲率先应道，余下的众人闻言，才如梦初醒般的也跟着应道。

  程夭夭率先进入了被焚毁的大寨，众人跟在她的身后。

  李岱渊站在原地目光如炬的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野狼或者其他有杀机的动物存在，又看了看跟在程夭夭身后的一众察事，见他们一字排开呈现半圆的站位，将程夭夭围在当中，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型，而后李岱渊快步才进入了大寨，赶上了程夭夭，与她并肩而行。

  众人来到聚义堂的位置后，程夭夭问道：“死者的位置在哪里？”

  李岱渊指着一块空地说道：“当时的几具尸体都是在这里发现的。”

  程夭夭看着那块空地，应该是为了清理尸体，所以此处的残垣断壁已经被清除。

  程夭夭先是用扫帚将空地上的烟灰和覆土清扫干净，露出了下面的质地踏实的净土面。

  而后，程夭夭将整坛的酽米醋酒洒泼在那净土面上。

  少顷，地面上逐渐显现出鲜红色。

  程夭夭俯下身看了看那红色的地面，而后自信的说道：“那些贼人是先被人用刃物杀死后，再点燃房屋毁尸灭迹的。”

  “程随军是怎么知道的？”董甲上前看了看那红色的地面，跟着问道。

  “死者被刃物所杀，血液会渗入身下的地面，只要使用酽米醋酒洒泼在地面上，渗入土中的血液便会显现出来。”程夭夭解释道：“此处的地面有血迹显出，便可以证明那些贼人是被人所杀。”

  董甲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么说就可以肯定是折冲府中的人趁乱潜入聚义堂，而后杀死匪首，又毁尸灭迹，为的就是杀人灭口。”

  程夭夭眨了眨漂亮的杏眼，点头道：“正是如此！”

  不经意间，李岱渊也走到程夭夭身前。

  董甲和李岱渊一左一右分别站在空地的两侧，两人四目交错之间，李岱渊忽然拔出腰间的宝剑，以迅雷之势刺向董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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