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还没有亮，一辆不起眼的牛车悄无声息的驶离了四人落脚的客栈。

  只见牛车的前部坐着两个穿着粗布常服的男人，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子，另一个牵着缰绳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

  牛车上载满了一坛坛的烧酒，在车尾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长相俊美秀逸，但都是寻常百姓的打扮，男人穿着棉质袍服外罩灰色半臂，女的穿着酱红色襦裙。

  原来，李岱渊说服吕思善扮成贩酒的商人，四人全都乔装打扮了一番，吕思善从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变成了粗犷的农家汉子。

  最让众人吃惊的还是，程夭夭变成了一个柔弱小娘子模样，与李岱渊装扮成一对小夫妻，马泰和吕思善则装成两名随从。

  马泰一边催动着牛车前进，一边还在不住的疑惑道：“大人，你说程公子到底是男是女啊？”

  “咳咳……！”吕思善轻咳两声示意马泰不要妄言。

  其实，他心中也十分困惑，朝夕相处的程公子忽然装扮成耀如春华出水芙蓉的美丽姑娘。

  纵然十分困惑，可吕思善始终羞于启齿，一直没有询问其中的原委，因为担心其中涉及李岱渊和程夭夭的隐私，故此也阻挠马泰说及此事。

  哪知道坐在后面的程夭夭早已听到了马泰的话，自然俏皮的说道：“我本就是个姑娘家啊！”说罢，自己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夭夭是我的表妹，为了出行方便，故此以男装示人。”李岱渊也跟着解释道，为了避免麻烦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难怪，我觉得程公子怎么看起来有些阴柔，你们两个还不住在一个房间，原来是表兄妹啊！”马泰豁然开朗的说道。

  “原来如此！”吕思善也跟着笑道：“程姑娘和李公子装扮成小夫妻，看起来倒也般配。”

  “吕大哥这身装扮，任谁也不能认出你是个翰林书生了！”程夭夭看着吕思善那粗犷的打扮，玩笑道。

  “哈哈，是啊！大人，你的脸要是再涂黑一些，恐怕要被人当成昆仑奴了！”马泰也跟着打趣道。

  吕思善闻言，下意识的捋了捋那乱蓬蓬的胡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吗……？”

  一时间，牛车上的四人都笑了起来，洋溢着祥和的气氛。

  不经意之间，吕思善的目光落在程夭夭身上，那芳菲花容好似春风拂面一般的，只觉得内心竟然莫名一阵荡漾……

  因为乘着拉货的牛车，行程缓慢了不少，好在经过李岱渊确认，这一路上始终再没发现跟踪的人。

  在即将进入泸州地界的时候，众人在一个小客栈留宿。

  李岱渊找到客栈掌柜，客气的询问道：“我听说平泉湖地界盗匪盛行，请问掌柜的，我们若是想平安前往合江城该怎么办？”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你们不问啊，我也得提醒你们！”那瘦小精干的中年男掌柜笑道：“在我们泸州地界，想要保得人货两安，就得请官兵护送。当然，那些兵老爷可不是白白帮助过往客商的，需得交够银两才成。”

  “可我听说，这平泉湖的盗匪甚是厉害，官府几次进剿都无功而返。”李岱渊接着问道：“若是只有几个兵丁恐怕没法震慑那些盗匪，要是兵丁多了，又恐怕我们付不起那些钱财。”

  “这位客官多虑了！我们泸州的兵老爷最讲诚信，都是按着你们的货物价值的两成收费。”客栈掌柜轻笑道：“只要兵老爷收了你的钱，就一定能保你在泸州地界安然无恙！”

  李岱渊闻言，和吕思善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心照不宣。

  李岱渊继续问道：“那我们若是想要官兵保护，该如何是好？”

  “这个简单！”客栈掌柜的随意道：“明日你们上路后，沿着官道走，就能遇到收过路费的兵老爷，若是想要他们护送，直接言明就行。”

  “泸州走官道还要交钱？”程夭夭不解的问道。

  “嗨，咱们泸州地界就是这个规矩！”客栈掌柜无奈的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几位客官还请自行斟酌。”

  李岱渊拱了拱手表达了感谢。

  “这泸州的官吏实在是太过分了！”程夭夭愤愤不平的说道：“泸州刺史不管吗？”

  “泸州刺史正是那位彭国公谭清！”吕思善解释道。

  “原来是那个勋贵头头，难怪了！”程夭夭恍然道：“吕大哥只是一个县令，肯定斗不过他们的啊，陛下为什么要……”

  “所谓齐心戴朝恩，不惜微躯捐！”吕思善慷慨道：“若是大家都觉得事情难办就不做了，新政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推行下去了。”

  程夭夭频频点头，似是被吕思善的话所感染，虽然依旧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但总觉得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必定能够排除万难旗开得胜。

  “等到了合江城，应去会一会这个谭清。”李岱渊笃定的说道。

  吕思善点了点头道：“我去刺史府拜谒的时候，李公子可以随我一同前往。”

  “吕兄可有什么对策？”李岱渊跟着问道。

  “若是能安全抵达合江城，首要的还是了解当地的情况。”吕思善若有所思道：“之后的事情就需得从长计议，李公子以为如何？”

  此时，吕思善已经将李岱渊和程夭夭当做了自己的伙伴，推心置腹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吕兄所言甚是！”李岱渊颔首道：“推行新政应因势利导不可急于求成……”

  第二日，四人乘坐牛车继续启程，在进入平泉湖地界不久，果然在官道上遇到了设卡收取过路费的官军。

  如数交了过路费后，李岱渊主动上前和官军的头领攀谈。

  “军爷，我们听说，官军可以护送路过的客商前往合江城，不知是不是真的？”李岱渊客气的问道。

  一个身穿皮甲头戴皮质兜鍪的伙长打量了李岱渊一番，漫不经心的说道：“上交货物价值的两成，保你们安全抵达合江城。”

  “军爷，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这一车的酒大概价值三万钱。”李岱渊故作谨慎的说道：“您看我们出六千钱可不可以？”

  那伙长绕着牛车走了一圈，不屑道：“你说的那是本钱，这一车酒到了合江城，怎么也得卖上五万钱！给你们打个折，就给八千钱吧！”

  “这……”李岱渊故作为难的样子。

  “不愿意就算了，说实话护送往来客商这活我们也实在懒得干。”说话间，那伙长色眯眯的扫了一眼程夭夭，“要不是见你家小娘子如花似玉的，恐怕被贼人劫了去，污了清白。我们才懒得管你们这鸟闲事！”

  其他几个官兵闻言，皆是不怀好意的看着程夭夭，阴阳怪气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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