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大伯母和二伯母他们都回娘家拜年去了，现在也就只有阿爷阿奶在家，李芸娘准备过去请他们过来吃饭，刚出门口就看到从远处有三四个人赶着牛车向他们家这边方向来，等他们走近了才看清是她三姑和姑父回来了，直接进门喊，“阿爷，阿奶，三姑回来了！”

  后屋菜地里的两老听到是三女儿回来，激动的把手里的农具一丢到屋檐下的水盆里洗手小跑到前院去，站在屋外的何卫晨和何蕙兰看到从厨房那边出来穿着补丁的两个老人，尊敬的喊“外公，外婆新年好！”

  “好！好！大家都新年好，快进屋里坐吧，你大舅他们到你舅娘的娘家去了。”季赛花牵着外孙女的手把她们引进屋子里去，隔壁屋听到这边动静的李则刚还有温如娘他们出来帮忙拿东西，三姑他们赶着牛车过来，牛车上的都装了半车的年货。

  李芸娘进厨房倒水出来给三姑他们解渴，三姑李梅花嫁到桃花镇隔壁的石头镇，坐牛车过来都要赶两个时辰的牛车，三姑父何中华家是开小酒坊的，但是他家有四个兄弟，在家排位老三，上面两个大哥，下面一个小弟。

  牛车上面带有两坛子酒，还剁了一根猪大腿肉，还有几包糕点。

  李梅花拉着老母亲拉家常，李芸娘看他们聊的起劲拉着自家大哥回去把在家做好的菜端过来这边开饭，眼尖的何蕙兰看到表妹表哥出去也好奇的跟出来，“表妹，你这是要上哪去，带我一起呗。”

  “端菜，表姐你就在屋里喝茶歇脚。”说完拉着大哥去做事了，今天她一时没想到会有客来，以前三姑都是初三来的，今年却在初二就来了，准备的菜还有饭都不够，还得回家多做几道。

  被拒绝的何蕙兰并不沮丧，手里捏着一缕头发向后一甩，蹦蹦跳跳的回堂屋了。

  李梅花正在和自家老娘亲说起大儿何卫晨今年就要成亲了，季赛花一听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哎呦，我的大外孙今年要成亲了，日子订了吗？哪家的姑娘呀？”

  被外婆火辣辣的视线盯着的何卫晨红着脸：“也是我们镇上的，她家也是做小生意的。”

  “那很不错的，和你很配，门当户对的。”

  “小兰订亲了吗？”季赛花话锋突然就转到了何蕙兰身上，让刚蹦进门何蕙兰听见爆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向外婆撒娇：“外~婆！”

  还是李梅花看出女儿害羞的囧样，开口解围：“兰儿也订了亲，今年等她大哥成了亲，明年再出嫁。”

  “是极，是极，长幼有序。”季赛花满意的点点头。

  李民和这个女婿一块坐在门口外边看牛，何中华没看到李强的身影，纳闷地问老丈人：“岳父，今个儿怎么没见着四弟，他上哪去了？”

  “他呀，他在他自个屋里睡大觉呢。”李民没有好气的出声，现在他是对这个小儿子是没有任何指望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就是吃团圆饭的时候来吃一顿饭，正月初一都没过来给老子老娘拜年。

  听到岳父的回答，何中华也不去出这个霉头，看着自家的牛，岔开话题：“岳父，你们今年要买牛吗？”

  “有这个打算，怎么，你那边有好的牛卖吗，要多少银两？”这个话题李民也感兴趣，过了元宵就要开始春耕，地多的人家过了初六就开始下地了，他们家地多壮丁少，没有牛估计初六也要下田翻地了。

  “这会牛市上的牛都是抢手的很，毕竟快春耕了，不过我认识的有一户人家想卖牛，他们家是出了事才想着卖牛，他家的牛我看过，健壮的很。”

  “既然健壮怎么会舍得卖呢？”

  “咳，老两口本来都是天命之年了，哪里还耕的动地，这牛本来是留给儿子的，谁知儿子在去帮别人起房的时候，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来，摔下来本来没什么大问题的，谁料他摔的时候抓到边上的梯子，梯子上正巧搭了砖，就这么对着他儿子的左腿砸了下来，腿骨都砸断了，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腿断了，自然做不了事，还要花钱好生养着。”

  李民听到缘由也不由得唏嘘一番，“那他们家的牛怎么卖？”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何中华伸出三根手指给老丈人看，李民一看惊讶的说出：“三十两！！这么贵。”

  “三十两还算中道的了，牛市上买两个月的牛犊都差不多是这个价了，成年壮牛都卖到四十两上去了。”何中华中肯的说。

  李民低下头沉思，虽然他们家去年也挣了不少钱，特别是李则硕他们兄妹几个跟着芸娘做小生意挣了不少，但那个钱是孩子们的，不是他的，他这张老脸有点开不了口问。

  李芸娘刚好在边上听的一清二楚，她手上还端着一盆蘑菇炖鸡，准备端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三姑夫和阿爷在谈牛，她就听了一耳朵，听到一头壮牛只要三十两就能到手，心里当下激动端着鸡汤小跑过来：“三姑夫，三十两是真的吗？我要了！”

  何中华看到这个李芸娘也是愣了愣，“这可是三十两，你想清楚了，你拿的出这么多钱吗？”

  “我有钱，三姑夫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和我家大哥去看牛！”

  李芸娘期待的看着他，嘴角掩饰不住的向上翘，李民看着这孙女这么积极，当即也是急了，“阿爷先看上的，我买！”

  看着祖孙俩挣谁买牛，何中华也是乐的合不拢嘴，在边上摸着肚子大声笑，“那么我们明天就到我家那边看牛吧。”

  听到三姑夫/女婿发话,祖孙两人才停止争论,李芸娘端着鱼汤到大桌上放下就跑回去和大哥商量买牛的事，他们家的田还是挺多的,三十多亩呢，但靠人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种的完,今年下半年她还打算把剩下的那片地还有那种小山拿下来,有牛可以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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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三，李芸娘一大早就和大哥一块起来收拾，身上还带了八十两防身，何中华一家也是早早的起来收拾，他们昨晚在娘家歇了一晚上，趁早上天亮赶路，温如娘从放粮食的仓库里面拿了一袋子土豆，又吩咐大儿子到自家后面菜地给他们拔两根大萝卜，砍几颗大白菜，又吩咐女儿到她房间拿一小袋红薯粉给三姑他们家。

  阿爷也是到自家菜地里给他们砍菜，阿奶到锁着的橱柜里拿腊肠还有腊肉两样混到一块装有一大包。

  李梅花看着自家娘家人一个劲的给她装东西，眼都红了：“爹，娘，弟妹，够了，不用再装了。”

  季赛花把腊肉放到牛车上，拉着女儿的手：“梅花，娘老了，你又嫁的远，你有个什么不舒服娘也看顾不到，在婆家要保重身体，娘在家这边你不用担心，还有你哥哥侄子们呢，我大外孙定好日子记得来告诉娘啊。”

  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流下清泪，何中华看到妻子不舍得娘家，上前揽着她的肩膀：“岳母，你放心，我都和梅花过了二十年了，她要是想你了我就给您送回来住几天。”

  何卫晨和何蕙兰也一左一右的围在季赛花身边，“外婆，今年春耕我们还会过来的，您就不要难过了。”

  李民从后面出来背着一麻袋的菜，给他们放到牛车上，他这一袋放上来，牛车上都堆起老高了，“走吧，不然晚上则刚和芸娘就要赶夜路回来了。”

  “阿爷，你不和我们一块去吗？”

  “去，怎么能不去呢，我要买牛，赛花，你别拉着梅花的手了，我们要赶路了。”李民看不惯拖拖拉拉的情况，照这样他天黑了都不能到家。

  过来时车上还有空位能坐两个人，回去的时候牛车都装满了坐不了人，大家都只能步行，这会也不敢耽搁了，季赛花也不拉女儿了，催促他们快点上路。

  石头镇在桃花镇的北边，离罗汉县比较靠近，要到石头镇必须从桃花镇口经过，一家人全靠脚力走路直到正午过了才堪堪走到石头镇的镇口，李芸娘走习惯山路的人都开始受不了，在这冷天气中硬是走出一身汗，又湿又黏的里衣黏在身上。

  何蕙兰也是走的嘴唇都发白了，她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来的时候是和她娘坐着牛车来的，除了颠一点其他都不累。

  李梅花也是喘着气向前走，这些年重活累活她都不需要怎么做，也不需要种田  ，身体陡然走这么远的路也是有些吃不消，去年一整年都没怎么回娘家就是怕走路，实在是太远了。

  李则刚和何卫晨两个壮青年，何卫晨已经开始喘粗气了，李则刚一点影响都没有，呼吸正常，汗都没流几滴，何中华和李民虽然上了年纪，他们的步伐都不乱，一路上东聊西聊都不见喊累，呼吸也没有喘着粗气，越走越兴奋。

  这一趟他们过了正午才走到石头镇何中华家，何中华家在镇上有一套带院子的大屋子，他们一家十几口子全住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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