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块刚刚从超市里面翻出来的还没拆包装的面包，它的外皮呈暖黄色，看上去质地松软，香甜可口。

  把面包丢给他的，是两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一蓝一红，像是出来跑步的，衣服上只有少许的灰尘。

  他小心翼翼靠近了面包一些，然后碰了一下。

  两个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放心拿过面包，退到了墙根下面。

  “你们想问什么？”他说道。

  红衣服的说道：“你先吃，吃完再说。”

  他瞥了一眼两人，在确定对方不会突然攻击的他之后拆开了面包的包装三两下就把面包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唔！”他突然张开嘴巴从嘴里掏出来一个被咬烂了的硬纸片。

  “慢点，没人跟你抢。”蓝衣服男人忍不住说道，“干燥片都咬烂了。”

  他把干燥片放在嘴里嗦了几下，确认上面没有甜味了之后又吐了出来。

  “问吧。”他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红衣男人问道。

  他缩了缩身子，吐出了一个词：“恩斯”

  “恩斯？”蓝衣男人拿出了一张纸看了看，“你的父亲叫李尔丹？”

  他贴着后墙站了起来，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恩斯，我现在把你带回战后城区，你愿意吗？”红衣男人说道，“在这迟早会出事，不如到后面去，有吃有穿，干点活还有收入。”

  “我不！”恩斯尖叫一声逃开了。

  刚吃饱饭的孩子蹿起来很快，而且总能找到大人们都注意不到的犄角旮旯，很是难寻。

  “恩斯！”红衣男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是他不可能再回话了。

  恩斯一溜烟跑出去了两个街区，还顺势躲进了一个巷子里，躲进了一个管道里。

  这里是他的第三秘密基地，他谁都没说，谁都找不到这里，而且可以借助楼房阻挡炮弹，不会轻易受伤。

  恩斯蜷缩在管道里，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抬起头来向外看去。他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

  管道很长，而且入口很小，除了他这样发育不良的少年之外就只有比他小三四岁的孩子才能进来。

  他摸到管道入口处向外观望，没发现有别人，就从管道里爬了出来。

  他的身上灰扑扑的，是管道里常年没有清洗的尘土粘在了衣服上面。

  小巷子里没什么光线，太阳光从楼宇之间的缝隙中钻进来，让恩斯看到了自己挂在二楼阳台上的一块小红旗。

  小红旗破了几个洞，不过由于恩斯安装的结实，没有掉下来。

  “叮铃”

  这是恩斯的一处陷阱，作用只有一个，就是提醒有不认识的人朝这边过来了。

  恩斯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又钻进了那个管道里。

  这次来的，是一个身材中等，体格结实的中年男人，左腹部似乎受了伤，他一直用手按在上面。

  男人看到墙上的铃铛，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一堵墙后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恩斯的那面红旗。

  男人看到红旗挑了挑眉，认出了那是一个儿童玩具车上的装饰品，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是红旗中间的一个蓝白色的LOGO不会欺骗他。

  这么一想，那个铃铛也很熟悉了，那似乎是一款泡泡机上的装饰物。

  不过男人不能轻易下结论，因为眼下是战争时期，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些人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要确认里面那人的身份还需要一些信息。

  眼下这个时候，吃的倒是不算紧俏，但是水分是必要的，少年的新陈代谢很快，这个时候了如果不是刚刚喝过水，现在肯定口渴了。

  “果汁应该也有用吧。”男人想道，“还好之前的超市里还有一罐橙汁。”

  “骨碌骨碌”

  一个塑料瓶滚动的声音传来，停在了恩斯躲藏的管道出口前的巷道中央。

  恩斯探出头，看到声音的源头是一罐满满当当的橙汁。

  橙汁，甜的，饮料，能解渴。

  恩斯立刻得出结论，这瓶橙汁他一定要拿到。

  只是眼下手头没有工具，要拿到橙汁只能出去拿，但是巷道那头有陌生人来了，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能贸然行动。

  恩斯想了想，看到了管道口旁边自己收拾起来的不少用来做被子的布料。

  当机立断，恩斯找了个墙角蹲着，卡住了那个陌生人的视野，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块布料，一转头把他丢在了巷道上。

  巷道中间有一堆木头，如果运气好会升起一堆烟，可以阻拦陌生人的视线。

  恩斯等了一会，鼻子嗅了嗅闻到了烟味，瞥见有一股白烟朝这边飘过来，果断冲出掩体抓起橙汁就往管道窜去。

  跑了两步他却被提了起来。

  “好小子，躲在管道里了。”男人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结果是这种犄角旮旯，真是晦气。”

  说着，他把橙汁从恩斯手里夺过，把恩斯扔开了。

  恩斯红了眼，从地上爬起来又冲向男人想要拿到那瓶橙汁。

  如果没看到还好，但是那瓶能够解渴的东西就在恩斯眼前，倒让他愈发觉得口渴难耐。

  “得寸进尺了！”男人一脚把恩斯踢开，力道很大，直接把恩斯踢出了好几米。

  恩斯倒在地上，腹部受击疼痛，一下站不起来了。

  男人想了想，就站在恩斯面前，拧开了橙汁的瓶盖把橙汁一饮而尽，把空瓶丢在了恩斯面前。

  男人走远了，但是恩斯亲手放的那把火生出的烟飘了过来。

  恩斯挣扎着翻了个身，朝烟雾外爬去。

  突然恩斯觉得耳朵聋了。

  那是一颗正巧飞进巷道的炮弹撞到了墙上发出的巨大响声震得恩斯的耳朵暂时失聪了。

  恩斯回头看了看，却只能看到一堆白烟。

  突然他的眼前飘来一个红色的东西，恩斯定了定神，发现是自己的那面红旗。

  紧接着飞来的是一块碎砖，拍在了恩斯的额头上。

  恩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现在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块刚刚从超市里面翻出来的还没拆包装的面包，它的外皮呈暖黄色，看上去质地松软，香甜可口。它的旁边还有一瓶矿泉水，纯净如玻璃。

  把面包丢给他的，是两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像是在大街上滚了一圈的，灰头土脸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原先的颜色。

  他爬着靠近，抬起头看了看两人的脸色，确认他们不会伤害自己，慢慢抓起面包撕开包装袋小口吃着，一边观察两人的举动。

  “终于不急了？”蓝色衣服的说道。

  “别说话。”红色衣服的说道。

  恩斯慢慢吃完了面包，抓住了那瓶水。

  没人阻拦。

  他拧了拧瓶盖，却发现自己拧不开它。

  蓝色衣服的走了过来，他连忙扔下水瓶躲在了一边的垃圾桶后面。

  蓝衣服的男人叹了口气，拧开了瓶盖，把水放在原地，自己退了回去。

  恩斯确定男人站稳不会再靠过来，又回到水瓶旁边，抓起水瓶“咕嘟咕嘟”一口喝完了矿泉水。

  “咳咳咳，咳咳咳。”恩斯咳嗽了几声，把呛进气管的水珠咳了出来。

  “怎么样？是留在这还是跟我们会后面？”红色衣服的男人问道。

  “带我走吧。”恩斯小声说道，“去找他吧。”

  “谁？”红衣男人问道。

  “不是爸爸让你们来找我的吗？”恩斯问道。

  “不是。”蓝衣男人说道，“李尔丹已经死了，他的遗言是拜托我们找到你把你带回去。”

  恩斯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水瓶耷拉着掉了下来，摔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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