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昭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一直都清楚顾明政不是简单的角色，可这一次他的自私让她胆战心惊。

  等待顾明政到来期间，旁边的医护人员战战兢兢候着，一个个丧着脸，好似被砸了饭碗，前途一片黑暗。

  “把淼淼最近病情记录给我看看。”她语气还算温和，没把怒火对准苦逼的打工人。

  医生赶忙把淼淼的记录递给她，也是这时候才渐渐意识到，众人嘴里的傻白甜顾夫人，根本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孟昭昭随手翻看淼淼每天的病情记录，没一会，指腹在一栏堪堪停住。

  “淼淼有色盲症？”

  医生在旁边给她解释，“是的，但她的色盲症比较特殊，我们测试过，除了将蓝色看成红色，其他的颜色都正常。”

  孟昭昭好看的眉头愈发拢起，小声重复，“蓝色看成红色？其他都正常？”

  她没有医学常识，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蓝……

  蓝变红……

  变……

  红！

  噔，孟昭昭瞳孔撑圆，她想起来了！

  拍第二期综艺，制作扎染的时候，淼淼莫名其妙抱着扎染哭，也是那时候她第二次听见她的心声，她说救不了某个人。

  那天的扎染是蓝色的，所以，淼淼看见的扎染裙是红色的！

  类似……

  一条带血的裙子！

  也就是说，或许曾经有个人浑身是血躺在她面前，而她没有能力救回她。

  孟昭昭心脏猛地下坠，似有人系上绳子在拉扯，她不禁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

  怀揣着躁动不安的心，她继续往下看。

  医护人员记录的很详细，甚至淼淼一日三餐都有记录，各种数据和标准，让人头疼。

  孟昭昭翻记录，淼淼就坐在她旁边，一手拽着她衣服，两只眼睛贼溜溜防备其他人靠近。

  翻了一会，孟昭昭手指头再次一顿。

  她问：“淼淼每天都不吃药？所以你们只能注射？”

  医生点点头，“是的，通过我们这些天治疗和观察，她貌似很恐惧药，会做出奇怪的行为来表达机体的抗拒。”

  孟昭昭：“比如呢？”

  医生：“比如，她会反复躺到床上，四肢张开，嘴巴里发出啊呜声，然后起来，再躺下，如此反复，持续十几分钟。”

  这种奇怪的行为孟昭昭见识过，当初她看不懂，还以为是神经病世界的特别反应，今天听医生这么一说，她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结合自己此前的了解，她问：“只有吃药的时候才会这样？”

  医生再次点头，“是的。”

  孟昭昭眼睫颤了颤，再问：“什么时候？晚上吗？”

  她第一次看见淼淼做这种动作，就是在晚上。

  “基本上在晚上。”

  孟昭昭脸上的颜色彻底消散，眸中闪烁着层层恐惧。

  淼淼只有吃药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反应，说明她没疯之前很可能被人逼着吃药，但是……

  她有一个更为可怕的猜测。

  似为了印证这个猜测，孟昭昭起身，在护士手中随意拿了一瓶药。

  缓缓转身，深潭般的眸子投在淼淼身上，然后……

  摇了摇手中的药瓶。

  一声。

  “啷啷啷——”

  两声。

  “啷啷啷——”

  三声……

  淼淼噌地抬头，一刹，她面色煞白，浑身开始发抖，跌跌撞撞朝她扑过来。

  “啊呜~”

  “啊呜，啊呜~”

  她双手死死拽住她，像陷入了魔怔般开始摇头，边摇头边哭。

  孟昭昭呼吸一窒，测试到这一步，她已经证明了百分之五十。

  为了进一步证明，她拿着药走向床边，躺下去。

  突然，淼淼爆吼！

  “啊呜……”

  “啊呜，啊呜，啊呜……”

  她发不出更大的声音，撕扯的每一声都像从肺部咳出来，哑瑟到渗血。

  见她又开始发疯，担心她伤到孟昭昭，医护人员上前，打算控制她。

  岂料，在靠近孟昭昭床的那一瞬，淼淼突然长大嘴，“啊呜”一口就要咬上去。

  她十指半蜷缩，脑袋往前伸，有伤疤的脸颊狠狠向上耸，呈攻击姿态。

  “顾夫人，您小心，她每次要攻击人之前就是这样。”医生声音都在发抖。

  孟昭昭从床上起来，胸口似被千斤顶死死压住，天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

  她问：“你们做的攻击测试里，淼淼永远不会攻击我，对吗？”

  医生愣了半拍，点点头。

  孟昭昭继续问：“她不仅不会攻击我，只有别人在靠近我的时候，她才会主动攻击，对吗？”

  她一声比一声僵硬，脸色一声比一声沉重。

  医生心底咯噔一声，直觉自己不应该再透露。

  “我问你话，对不对？”孟昭昭暴吼。

  医生畏惧般点了点头。

  霎时，孟昭昭就要站不稳，直直跌坐在床上。

  她终于想明白了。

  淼淼抗拒药，在面对药的时候反复做出奇怪的动作，如果说这不是她没疯之前的遭遇，那就是她曾经看见某个人有这样的遭遇。

  而这个人……

  很可能就是她孟昭昭！

  淼淼是想保护她，阻止人给她喂药。

  那这个药是什么呢？

  她身体很好，定期有检查，唯一的可能，就是……

  维C！

  顾明政即使再冷漠再善于伪装也要提醒她吃！

  淼淼第一次做出奇怪动作，也是因为听见顾明政提醒她吃维C。

  想到这里，孟昭昭浑身血液倒流，手指宛如从冰水里浸泡了整宿，刺骨般寒。

  那是她妈给她的，提醒她必须吃。

  小说中，孟母一开始是很爱很爱她这个女儿的。

  她从未怀疑一位母亲，从未……

  孟昭昭双瞳逐渐模糊，泪挂满了整个眼眶，大脑完全是麻的。

  怎么会这样？

  妈妈骗她，顾明政骗她……两个最亲的人都骗她……

  那她还可以相信谁？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甚至，她通过今天的猜测，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既然淼淼做出奇怪的动作是因为她，说明两人曾经一定认识，并且关系匪浅，那么，淼淼绝望时候说的救不了的那个人……

  会不会也是她？

  可她不记得自己出过这种事，也不记得小说中的女配出过这种事。

  为什么会记不得，难道……

  是她在出事后才忘记的？

  “我把我的梦想，卖了三两三……”

  “换来了灶台上的一日三餐……”

  电话铃声意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顾明政！

  孟昭昭只感觉脑子乱乱的，她不愿再顾及人设，决心找顾明政问清楚。

  “顾明政，你……”

  “夫人，顾总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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