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么多人拦着。”

  “家里的水可没了，要是再弄不到水，一家子就等死吧。你两个儿子也得死。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儿子考虑。”

  苏孝忠看着前头涌动的人头，又看看身侧唇角干裂得不像话的两个儿子。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二哥，“爹，我想和……”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老汉给打断，“家里的孩子多，我们两个老的，两个女人肯定看不住，万一有人起什么坏心思，我们恐怕抵挡不住。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你也不想再看到吧？”

  一句话直接堵住了让二哥与他一同前往的打算。

  苏老太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将家里但凡能装水的东西都套在他身上。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弄到水。”

  前头的骚乱越来越厉害，冲突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冲破了那些人的阻拦，朝着山上跑。

  其他人见到有人得逞，越发疯狂，一个劲往前冲。

  苏老太见到了，不停催促着苏孝忠，“你还愣住作甚，赶紧去。”

  苏孝忠不放心两个儿子，“爹，娘，信阳和信光两人……”

  “哎呀，我们会看好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被人带走。”

  得了保证，苏孝忠往前走。

  苏信光下意识的抓住爹的衣袖，眼里有担忧，“爹。”

  “跟着你阿爷阿奶，照顾好哥哥，爹爹马上就回来。”

  “好。”

  “三弟，你赶紧的，别墨迹了。”苏孝永催促着，恨不得他马上登到山顶。

  在苏家人的催促下，苏孝忠带着装水的器具，跟着人群往前冲。

  人多力量大，在这么多人冲击下，阻拦的那十几个人压根挡不住。

  那些人被冲击倒地，有人被人捅了刀子，有人则被几个人乱棍打死，更有人直接被人群踩死，幸运躲过一劫的人，早就仓皇逃跑，不敢与这群疯了的人正面冲突。

  山下的人不断往前冲，后面官道上的人听到消息后，一个个不要命的跟上，生怕去得晚了，水会被其他人给抢走。

  苏孝忠既没走到最前端，也不是最后面，恰好是中间靠前面一点点。

  突然，冲在前头的人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其中伴随着‘咻咻咻’的破空声，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明白了。

  那是箭雨破空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躲在一棵树后方，跟在他身侧的一名汉子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处被刺穿，人直接倒下。

  “杀人了、杀人了。”

  “啊啊啊，救命啊！”

  不远处几名中箭的男人求救的目光看向躲在树干后方的苏孝忠。

  苏孝忠没敢上前，不敢直视他们求救的眼神。

  箭雨终于停歇了，往前冲的人也少去，很多人都躲在树后方或者山石后，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

  大多数人都不想就这么放弃，但是守住水源的人太过厉害，让他们害怕得不敢前行。

  有人出声高喊着，“他们的箭有数的，现在他们手里肯定没多少了。大家伙一起冲出去，杀了他们。”

  “谁冒头，谁就死。”有人反驳。

  很快有人出了主意，“找东西挡在自己跟前就行。”

  “有什么东西。”有人发问。

  现场沉默了两秒后，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死人。”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些已经被射杀，或者半死不活之人身上。

  守在水源处的人，自然也听到下方人群的讨论。

  领头的男人冲着身后的下属问道：“都装好没？”

  正如那人所说，他们手中的箭是有限的。刚刚若非情况紧急，他们也舍不得将这些箭浪费在这些流民身上。

  “头，好了。”

  “走。”

  他们没有停留，带上水朝着山的另一侧离开。

  有人注意到了守在水源处的那伙人离开，立马冲了出去，想要抢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弄到水。

  苏父苏孝忠也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与他相同的人，有不少大概有四五个人的样子。

  他们冲出去后，有人注意到，这些人没着急，反而静观其变，心里打着让他们试水的主意。

  苏孝忠第二个赶到水源处，那是一处小水洼，底下能看到沙石泥巴。

  因为他们几个来得早，每个人占据一个位置，  快速的将水洼里的水往自己的水囊里，竹筒里灌入。

  那些还在观望的人，见上方没什么动静，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见到那个人已经趴在水源处灌水，一个个都急了。

  躲在最前头的人，拼命的往前冲，想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后面的人后知后觉，但也不甘落后，咬牙往前冲。

  苏孝忠一边灌水，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在看到后方人源源不断的冲上来，握着竹筒的手发紧。

  他的心里不断祈求着这些人再慢再慢点，水灌得再快点。

  在第一批人冲过来时，苏孝忠忍住将竹筒装满的欲望，咬牙收回竹筒，让出位置，方便后来者抢占，自己则退到一侧，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在水源处时，快速往山下跑。

  与他同一批取水的人，有两个人跟他一起果断下山，没有贪婪的想要将身上的水囊全部装满。

  留下的两个人，结局是什么，不得而知，但只怕不会好到哪里去。

  三人一路沉默着，谁都不打扰谁。

  往山上跑的难民们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目光对准了他们。

  三人冲着那些人说道：“你们赶紧去，山上的水还有很多，要是再慢点可什么都没了。”

  那些人看看身侧不断往上跑的人，又看看三人往下奔跑的速度，最终放弃了对付三人，继续往山上走。

  苏孝忠一回到官道上，苏家人见他平安回来，一个个围上前。

  “水取到了没？”苏老太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句话，成功吸引到正准备上山的难民们的注意。

  苏老汉注意到了不妥，不断给苏孝忠使眼色。苏孝忠即便没接收到，但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苦着一张脸说道：“没有，上面太吓人了。死了好多人，我还不想死，所以我下来了。”

  苏老太信以为真，气得直接拿起木棍就往他身上招呼。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

  小剧场

  苏孝忠：“我承认我孝顺，但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愚孝。”

  苏孝忠：“我已经在成长，在觉醒了，求求你们别骂我了。┭┮﹏┭┮”

  墨爷：“一下子就觉醒，不再愚孝不符合逻辑。一个人愚孝了几十年，妄图一下子就清醒很难的。得经过一点点事情发生，慢慢觉醒才符合逻辑。或许突然遇到重大事情，突然顿悟，清醒。那啥，别急，马上就快了，你们耐心等一下。”

  墨爷：“看你们气得不轻，哈哈哈，别气坏了自己。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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