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两天没理甘冬银。

  可是甘冬银却没有像他预料那样去找冉文兴“告状”。

  这个时候，方禾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天下晚自习，方禾默默跟甘冬银一起下楼。

  见甘冬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方禾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他：“胖哥。”

  甘冬银脚步一愣，转身回头，好似回复陌生人一样：“有事？”

  方禾竖着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甘冬银无法直视这样的眼神，凤眸无法聚焦地一转悠，就瞥向别的地方。

  “小胖。”

  方禾很少这样喊他，甘冬银听见这个称呼心脏不由地一颤。

  “你还在生我气吗？”方禾从没说过这么软乎乎的话，眼睛看向别处，有些不自然拽紧书包带子，问完还偷瞄了他好几眼。

  甘冬银摇头，见方禾没看自己，又轻声道：“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过。

  方禾算是他唯一的好朋友，他自然是不想跟他决裂的。

  也许真的是自己没掌握好分寸，让方禾上心了才不理人。

  听他如此说，方禾稍微松了一口气，“呼，胖哥你这两天都快吓死我了。”

  “你不去找冉文兴玩，也不找我玩，我还以为你真要跟我们决裂呢！！”

  甘冬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最近，可能是有点烦躁吧，快高考了。”

  “是啊，这学期马上要结束了，过完年，时间过得更快，一晃眼就要毕业了。”方禾也感慨了一句。

  “下周就是圣诞节，平安夜你要不要给冉文兴送苹果？”方禾话题有点跳跃。

  “不是每年都送吗，今天也不知道冉冉会不会收，或者说那个讨厌的学委会不会叫冉冉拒绝。”甘冬银说。

  “胖哥，你真是榆木脑袋。”方禾摇头直笑。

  路过的同学都要看上几眼才继续往前走。

  “大晚上的，你俩不回家还搁这瞎聊啥呢？”有认识的同学摸了摸脑袋，打了声招呼也急忙赶车去了。

  “去去去。”方禾摆手赶人，“回你的家，管我呢。”

  方禾把甘冬银拉去昏暗的地方，小声道：“胖哥，我的意思是给冉文兴送苹果表白！”

  甘冬银：“！！！”

  “不行！”甘冬银惊恐地拒绝这个提议，又郑重的喃呢道：“不行的，什么都不能影响冉冉高考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不用这一招，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冉文兴被学委抢走吗？！

  “等高考完那天再说吧。”方禾还想说些什么，被甘冬银开口打断了。

  *

  甘冬银生日前夕，平安夜。

  中午方禾偷偷混迹在走校生当中，跟甘冬银一起出了校门，一路上都是精致包装的苹果。

  听说不好吃还死贵，关键是买的人还很多，方禾是真不理解买这种苹果买来干嘛？当摆设嘛？

  他拉着甘冬银走到装着一车苹果的小货车面前，老板用硬纸板写着十元一袋。

  一长条的一袋，方禾目测一袋大概有十来个苹果。

  实惠  ，就是它了！

  他拎着，看了甘冬银一眼，甘冬银老老实实付了钱。

  *

  既然甘冬银不愿意现在跟冉文兴表白，方禾干脆就换了一种方式，叫甘冬银把这苹果送出去。

  “哎，等一下等一下。”方禾悄悄叫住他，从课桌掏出个精致包装盒，“把这个套上去。”

  甘冬银：“......”

  “这是我专门买的，只买包装盒，嘿嘿，你送苹果我送包装盒，我聪明吧！”方禾把包装盒塞到甘冬银手里，双手叉腰嘿嘿地笑。

  “哎呀你动作真慢，再不快点冉文兴都回来了。”方禾三下五除二地又从甘冬银手里把苹果跟盒子夺过来自己包装。

  方禾又随手撕下一页纸，写了几句话从盒子缝隙塞进去。

  “快快快。”他催促着甘冬银。

  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只要没有沙阿落，甘冬银就会大大方方把苹果放进冉文兴课桌里。

  此时冉文兴被沙阿落拉着去了小卖部。

  买完东西回来，冉文兴顺路去洗手间上厕所，怕沙阿落久等，就让她先回教室。

  而沙阿落刚进教室就看见了这一幕。

  甘冬银一转身，就跟被沙阿落瞪了一眼，满眼不屑。

  沙阿落趁着冉文兴没有回来，直接回到座位从她的课桌里把甘冬银塞进去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方禾甘冬银都没想到这人这么没边界感！

  怎么能随意拆开别人的礼物呢！

  沙阿落特别嚣张，扬了扬手中的礼盒，“甘冬银你出来。”

  方禾气得破口大骂：“你！......嗯！嗯嗯嗯嗯！”

  甘冬银及时捂住了方禾的嘴。

  “不用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当，不要脏了自己的嘴。”甘冬银比方禾沉得住气。

  “嗯嗯。”

  见方禾眨眼同意，甘冬银这才松开手。

  “我跟你一起去。”见甘冬银往外走，方禾急忙跟上。

  “没事，她最多高高在上骂我几句，我自己去就行，我们不能把事情闹大了，我不想给冉冉带去麻烦。”甘冬银把方禾按在椅子上，才继续往外走。

  方禾气得不行，但是他觉得胖哥说的对，无论怎样都不能给冉文兴添麻烦。

  *

  沙阿落又把甘冬银带去了那个没什么人经过的楼梯拐角，只不过是从高一那栋楼变成了如今高三这栋楼。

  而这一次没有冉文兴安慰他。

  “你的字这么丑也好意思给冉冉写纸条？”沙阿落抖散那页纸张，嫌弃地看了两眼就把纸张扔给甘冬银，“以后不要来打扰冉冉了，她有我们这些朋友就够了。”

  纸张轻飘飘落在地面上，甘冬银没有过多的表情，淡然地对待正在发生的一切。

  见他一声不吭，沙阿落抛着手里的苹果，“你喜欢冉冉。”

  不是问句，像是很随意说的事实。

  甘冬银心中毫无波动，这种人，怎么配知道自己的心意。

  沙阿落也并不是知道甘冬银对冉文兴的小心思，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就跟徐思兰总是说王磊喜欢自己一样。

  因为甘冬银跟冉冉之前是朋友，他对冉冉也很好，所以沙阿落才会这样说。

  以此来让甘冬银反省自己，要跟冉冉拉开距离，不能再叫别人误会，有损冉冉的名声。

  “你以后离冉冉远点，不然我就告诉她你喜欢她！”沙阿落命令道，“你配不上我们冉冉，自己主动点离远点，别来打扰她。”

  “那你对她好一点，不要欺骗她。”甘冬银眼神沉重道。

  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冉文兴。

  这是他唯一听进去的话——你配不上冉冉。

  “要你瞎操什么心？冉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冉冉最好的朋友，而你，什么也不是，你更无权命令我。”沙阿落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沙阿落把她觉得廉价的苹果还给甘冬银，拍拍手转身而去。

  甘冬银还是没出息地抽噎了一声。

  很快，他又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手一横，擦掉眼角的湿润。

  甘冬银并不是因为沙阿落故意的刁难而哭泣，而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冉文兴。

  可是他又没法眼睁睁看着冉文兴离自己越来越远。

  *

  自从问了甘冬银那个问题之后，冉文兴跟甘冬银的交流越来越少了。

  但冉文兴并不是从此不理甘冬银了。

  大课间跑操的时候，碰见了，冉文兴还是会点头一笑跟甘冬银打招呼，只是没有以往那么热络。

  而甘冬银是越来越主动远离，只默默守候着她，不去过多的打扰她。

  方禾作为半个局外人是越看越难受，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三人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

  寒冬过去，春天来临的时候，距离高考就只剩下不到一百天。

  誓师大会那天，冉文兴甘冬银方禾的家长都没有来。

  冉文兴其实很想去问问小胖林阿姨怎么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可能会缺席的。

  只是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贴心话了，突然去问小胖，冉文兴居然觉得有一些些胆怯。

  某天课间休息，不知道是哪位女生为了缓解高压环境，开启了你画我猜的小游戏。

  一个人闭着眼伸出手，另一人在对方掌心写字，由闭眼的人来猜。

  甘冬银坐在后排，趴在自己的课桌上闭目养神，耳朵里全是冉文兴的轻笑声。

  看来她很好地融入进那个环境里。

  甘冬银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高考前夕，甘冬银跟冉文兴在走廊遇上了。

  冉文兴是陪沙阿落来上厕所的，顺便出来透透气，现在教室里的课间都十分安静，静到能听见纸笔摩擦的细微声音。

  冉文兴贴着墙壁躲在圆柱子侧面，想等沙阿落从厕所出来经过吓他一下。

  沙阿落靠着栏杆那侧走，早就看见冉文兴鼓囊囊的小肚子。

  在冉文兴“嘿！”她之前先发制人，“这么胖！我早就看见你了！还想吓我哼。”

  冉文兴其实整体身材不胖，甚至是有些消瘦的那一类，但是她一直都有小肚子，但是小肚子也不是特别明显，只要吸着气是看不出来的。

  沙阿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之前无意中摸到过冉文兴的小肚子。

  “啊啊啊，不要说我胖嘛，我都没这么说你。”冉文兴一直知道沙阿落嘴毒，但是沙阿落说过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冉文兴认为对朋友之间应该是夸奖而不是互相贬损。

  两人打闹间撞到了人。

  这人就是甘冬银。

  “不好意思。”冉文兴率先道歉，一抬头才看清是小胖。

  “小......”冉文兴还没喊完没，就被沙阿落轻哼一声拉着走了。

  “哎，慢点呀阿落。”

  甘冬银只默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冉文兴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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