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打算去青楼逛逛。

当乳娘和阿萝听见她这句话时,不约而同都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王妃,那种地方可去不得。”

“是呀是呀,正经人家的夫人小姐尚不能去那种地方,况且您还是堂堂的晋王妃,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王爷那边都不好交代。”

阿萝与乳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苏如锦却只是微微笑着,手中还时不时的把玩着那半只翠玉。

“乳娘,你是了解锦儿性子的。有些事情,一旦锦儿有了主意,就算是十头的牛,怕是也拉不回来。”

苏如锦说着,将那半块翠玉搁到了桌上。

乳娘看见那半块翠玉,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声。

“乳娘,连你都放弃了吗？”

阿萝听见乳娘那一声轻叹,小脸顷刻间就苦了起来。

“既王妃要去,那么奴婢就陪着王妃您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过去,你若也跟去了,反而容易扎眼。”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苏如锦走到阿萝跟前,捏了捏她的脸蛋:“就阿萝这张水嫩嫩的小脸蛋,一看就是女子的。只怕到了那种地方,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王妃——”阿萝跺了跺脚:“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开奴婢的玩笑。”

“不开玩笑。”苏如锦收了手:“你们知道的,既发现了这半块翠玉,我总要去查一查才能安心。可青楼毕竟不是寻常的茶楼酒肆,我带的人越多,就越是不方便。这样吧,你与乳娘也去,寻个附近的茶楼坐着,倘若我进去之后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好叫人来帮我。”

“能出什么意外……难不成,青楼里的人还敢欺负王妃你？”阿萝问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哎呀呀,奴婢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阿九说过的,那青楼之中有不少的龟奴和打手,万一……王妃您还是不要去了。查翠玉的事情,您可以交给旁的人去做啊。”

“可咱们没有旁的人。”苏如锦握了握阿萝的手:“好了,去帮我准备一下吧。好在这会儿是冬天,我乔庄一下,再多多少少的遮掩遮掩,说不准也能瞒过人去。”

“王妃可真任性。”

阿萝无奈的咬了咬唇,低头看了乳娘一眼。见乳娘也是一脸的无奈,这才点点头,去向阿九讨要衣裳了。

没错,就是去向阿九讨要衣裳。

苏如锦想要去青楼,必定得需要一件男装,她们这里有倒是有,可都是王爷的。一来王爷的身形庞大,衣裳套到苏如锦的身上必定有些不合适,二来王爷的衣裳质地都是上乘的,穿到那种地方,又是一张生的面孔,毕竟扎眼。思来想去的,也只有去找阿九,让他想办法弄一件合适的衣裳。

阿九倒像是早就知道苏如锦的打算似的,阿萝过去找他的时候,他早已经准备下了一件男装,无论式样、颜色、面料都是极合阿萝心意的。阿萝喜滋滋的道了个谢,用东西抱了,就小跑着离开了。

待阿萝走后,阿九这才抹了抹鼻子,对着帷幔背后的那个人说:“爷,这样真的妥当吗？好歹,那也是咱们府里的王妃。”

“咱们府里又不止这一个王妃。”萧云堇坐在帷幔后面,慢慢的调着茶:“线索我给了,事情她能不能办,能办到何种程度,就全看她自己的了。对了,寻个人跟着。”

“王爷还是不放心王妃的吧？”

阿九笑嘻嘻的问。

萧云堇轻抬了一眼:“本王是舍不得本王投出去的那些金子。你忘记了,本王很穷的。再不济,也总要保着她活过一年的期限吧。”

王爷做到这个程度,他一个贴身小厮外加护卫的又能说些什么呢。

“那个人如何了？”

“近两日瞧着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阿九想了想,又补了句:“王妃身旁那个叫芸香的丫头似乎与他走的很近,不过那丫头没什么大的作为,做下的那几件事情也都被乳娘和阿萝给防备着。爷,那个芸香,要不要小的找个机会给……”

阿九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云堇淡淡的摇头:“真想不到,那个人也有走眼的时候。找芸香做他的助手,怕今年真是他的末日了。那个芸香,你别动,留给王妃,让她自己处理吧。”

“王妃她能应对的了吗？毕竟那个芸香是在暗处,王妃她可是在明处的。”

“若她应付不了,那便是她的命。我的府中,不需要这种无能的王妃。”

“是,王爷！”阿九低了低头。

茶,终于调制好了。萧云堇轻饮了一口,觉得有些微苦,他蹙了蹙眉,将手中的茶杯又给搁下。

“王妃她可曾给苏府传递过什么消息？”

阿九摇摇头:“没有！倒是苏府那边遣人来过两回,看来是要向王妃讨话的,可都被王妃寻了个理由让乳娘或者阿萝给打发了。”

“那……”萧云堇的眸光沉了沉:“王妃她在府中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回王爷的话,也没有。王妃似乎真的如她所说,是一心一意的对待王爷您的,并没有要给苏大人做内探的意向。不仅没有像前几位王妃、侧妃那样,私下里打探寻找,就连王爷刻意放在她跟前的东西,她似乎都没有兴趣。倒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弄清楚府中早年间发生的那些怪事儿。”

阿九刻意咬重了“怪事儿”那几个字,萧云堇静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始调茶,并且将话题转到了徐清与颜如玉的身上。

“那两个人的背景可查清楚了？”

“回王爷的话,已经查清楚了,但这结果嘛,却挺有意思的。”

“哦？”萧云堇挑眉。

“这徐清是户部的官员送来的,户部目前看来,应当属于蜀王殿下的势力,可这徐清却是魏王殿下的人。”

“魏王？想不到连四哥都开始掺和我们晋王府的事情了。”

“魏王殿下他一向都与齐王殿下走的极近,所以也不排除魏王殿下是想要帮着齐王殿下做事的。”阿九说着低了低头,继续道:“还有这颜如玉,因为姓颜,表面儿看来是颜贵妃的人,也就是齐王殿下的人。可事实上,她听命于蜀王殿下,是蜀王殿下培植出来的颜家人。”

“本王倒是小瞧了这个颜如玉,没想到她还是个双面的。”

“这个颜如玉看起来有些冲动,好像也没有什么心机,至少在徐清跟前,她的表现相当的弱。可越是表现的如此不堪一击,就越是让人怀疑。毕竟,颜如玉不是芸香,不是陪嫁,而是带着任务来的。依照蜀王殿下一贯用人的标准,总不会也派遣一个跟芸香一样不堪用的废物过来。”

“你既知道,就派人盯好了她。”

萧云堇又调制好了一杯茶,这一次,微苦之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清甜。

“父皇命我出去办差。我可不希望我不在的日子里,这晋王府里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阿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再说苏如锦这边,阿萝虽将男装带了回去,她却没有立即更换,而是寻了个理由,光明正大的带着乳娘和阿萝一块儿出府之后,这才寻了个地方更换衣衫。

待走到那座青楼前时,天色已经微暗,而门口的姑娘也刚刚好开门迎客。

“小爷看着眼生的很,是新来的吧？”

老鸨一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苏如锦之后,便半迎半堵的将她挡在了门口。

“嬷嬷这双眼睛好是锐利。”苏如锦说着,将那半块翠玉直接拿了出来:“实不相瞒,苏某今日不是来寻欢作乐,而是来找人的。不知道嬷嬷您,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小爷真会开玩笑,咱们这里是花楼,是姑娘卖笑,爷们儿寻乐的地方,又不是京兆府衙门。可不管这寻人亦或者是寻物的事情。小爷要是找姑娘呢,就里面儿请,若是做旁的事情,恕咱们这里庙小,招待不了。”

“嬷嬷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寻欢也好,打探消息也罢,总归还是为了那些黄/白之物。若是能不叫这些姑娘们陪笑,还能轻轻松松的赚到银子,对嬷嬷您来说,也是没什么损失的不是。”苏如锦说着,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搁到了嬷嬷手中:“实不相瞒,苏某也是听着消息才找过来的。这翠玉的主人,对苏某来说很重要。所以,还请嬷嬷告知。”

嬷嬷掂了掂手中的银袋子,又打开看了一眼,见都是真的,估摸着得有个四五十两,虽眼中仍戒备着,可脸上却绽出朵花来。

“嬷嬷我也不是做事那么死拧的人,只是不知道小爷与这翠玉主人的关系是……”

苏如锦故意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将那半块翠玉紧紧的握起,然后犹犹豫豫的说了句:“这翠玉的主人与家母的关系甚好。苏某初入京城,便是来寻亲的。”

嬷嬷了然的哦了一声,看向苏如锦那双紧握的手:“小爷看着可不像是那种惯于做粗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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