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律。

    伟大的自律，往往是从晨跑开始的。

    历代有诸多神明一般的人物，坚持了一辈子的晨跑。

    陈源上课的时候，总听那个老教授唠叨，他们在科技还没有那么先进的时代，真正怀抱着为祖国崛起而读书的梦想。

    往往几人跟着导师搞研究搞到深夜，小睡四五个小时，清晨六点就起来跑步，跑的浑身是淋漓的汗。

    再到食堂里饱腹一顿，吃五六个大包子，给肚子塞得满满的。

    这一系列流畅完成后，在实验室里战斗一整天也不会累。

    走出实验室夜幕里满是繁星了，仍意犹未尽，高谈阔论着回宿舍。

    老教授说这些时，溢满皱纹的脸上净是遐思，好似梦回自己年轻的时候。

    可惜，这时候的他已经跑不动了，早晨傍晚只能遛弯，曾经一起在实验室里奋战的那些同僚，一半在地底下，一半在养老院。

    只有他年纪最小，不愿退休，坚持在岚大执教，希望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来为国效力。

    陈源每每听到教授讲类似的故事，都很感动，纵使教授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是碎片化的提起，讲课的时候扯到一句。

    老教授还说，他导师的导师曾经跟奥本海默有过渊源，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说的时候是惹得教室里一片惊叹。

    陈源这绕着街晨跑了五公里，再吃饭的时候，确实感受到食欲无限膨胀，胃里能塞下一头牛。

    他独自坐在这家名府灌汤包店里，夹起一个皮薄的包子，稍稍用力，里面的汤汁恨不得溅出来。

    他咬开一个小口，吸吮汤汁。

    把瘪掉的包子放到调好料汁的小碟子里，滚一下。

    莹润的包子表皮，瞬间沾满了明艳艳的红色辣椒油。

    塞入口中，酸味、辣味、肉香味顷刻在嘴里混合交织，油脂又润过唇沿。

    这感觉，简直爽到飞起。

    陈源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吃包子，他家在北方十八线城市，早起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周末没课的时候，被老爸叫起来，去到学校外面。

    随便找个早餐摊，擦擦油的能反光的桌子，夹一碟咸菜，香醋和辣椒和一下，用来当蘸料。

    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了。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舍友几个也学会了，每次桌上都得有这个蘸料。

    陈源一口一个的吃着包子，嘴唇都红了，越辣越有胃口，他丝毫也没注意到，前桌的那个娇小女生，正转过头来认真的盯着他。

    “哎~”

    小女生原本只是随意瞥一眼，目光在陈源的脸颊上停留，嚼包子的动作停止，鼓着左腮呆了一下。

    大概是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种风格的男生。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上下打量，缓过神来，嘴角继续动起来。

    蛮帅的咧！

    不过帅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喔。

    比起意外出现在同一个ぱおず食店的帅哥来说，当然是吃更为重要。

    过膝袜少女暗自想着，同时打算扭转过身，在饱腹之前尽可能的品尝《好中华美食》的味道，好不容易来一次……

    等等！

    少女的目光忽然聚焦，牢牢的锁住陈源筷子上所夹的那个薄皮小包子，辣椒的红油由于惯性，正一滴一滴的朝下滴落着。

    与此同时，刺激到人口水流不止的强烈酸味，随着走廊里人来人往的走动，飘到她这里。

    少女轻轻皱了皱鼻子，吸满了一大口。

    窸窸——

    她的口中禁不住开始大量分泌唾液，“咕咚”咽了下口水。

    “味道……好怪。”

    少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陈源咀嚼的动作，樱桃小嘴缓缓张开，面容呆滞，就这么愣神的看着，足足半分钟的时间。

    看着他吃掉了两三个包子。

    一条晶莹的口水，连成线，从她的嘴角缓缓往下滑落，而少女浑然不觉，双目无神。

    她的瞳孔只倒映着一个薄皮的、莹润的、蘸满了辣椒油的包子……

    陈源感觉嘴有点承受不了辣度了，赶忙拿起小勺舀了一口皮蛋瘦肉粥，吹了几次，送入口中。

    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才抬起头来。

    而紧接着他悚然一惊，因为眼前是一个瞪着眼睛，淌着口水，一脸痴女样的小可爱。

    就这么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源差点没被吓得噎住，用力咽了一下。

    他看了看周围，以确认这个女生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发现，对方确实是在凝视自己。

    话说……像这种完全没有礼貌的痴女注视，陈源真的从没有体会过，他皱着眉头看着对方嘴角的口水，忍不住脚趾扣的梆紧。

    咦！这眼神变态吧……

    “月梨你饱了没有，我差不多了！”一身校服的女生放下手中的半个包子，长舒一口气，她撑得没有一点儿进食的欲望了。

    身后的询问，少女并没有回复。

    她依旧呆滞的看着陈源。

    “我去结账，赶紧回去，省的被催。”

    校服女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颇为艰辛的迈动步子，拿着手机朝前台走过去。

    随着双腿的迈动，店里有好多男人侧目看了过来。

    “服务员，结账。”

    “好嘞，一共是四笼灌汤包、四笼蟹黄包、一笼酱肉包外加两份米粥，一碟咸菜对吧？”

    “啊……应该是吧。”校服女挠了挠头，虽然她知道两人吃的很多，可被服务员这么一项一项的报出来真的很难为情啊！

    像个饭桶……

    “小姐姐你是附近的学生嘛？可以出示学生证，我们搞优惠活动的。”

    “优惠？”

    “对，粥免费，无限畅饮，消费也打八折，不需要充卡的。”

    “你误会了，”面对服务员的热情，校服女慌忙摆了摆手，“我不是学生。”

    “啊？”

    “总之，结账吧。”

    她拿出手机来点开绿泡泡的付款选项，贴到收钱的仪器上面。

    仅仅相隔三四个桌子的距离，没了人看管，被称作“月梨”的女生转过身机警的打量了一眼，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她三两步跑到陈源对面的位置，小屁股挪移到椅子上，还用短腿蹬了一下。

    随后，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双手合起，下巴磕在桌上，就这么看着陈源吃。

    这谁家小孩？

    陈源回头看了那个校服女一眼，考虑着要不要喊一声。

    “伱要干什么？”

    对他的询问，月梨不说话，眨巴了两下眼睛。

    两人对峙了几秒钟的时间。

    陈源硬着头皮夹起包子，正要往嘴里送，然而跟随他的动作，这小女孩竟然也扬起脸，一脸憧憬的盯着他的食物，眼里满是星星。

    直到包子被无情的嘴巴给吞没掉。

    她目光猛然一黯，继续趴在桌上，袖子遮蔽半个白皙的小脸蛋。

    陈源再度夹起一个包子，她眼中又溢出光芒来。

    彷佛是无知的凡人在觊觎天神的贡品。

    “你想吃啊？”他算是看明白了，开口询问道。

    “啊嘞？”

    “听不懂嘛……我说这个包子，你要吃？”

    “这个，”月梨指了指他的筷子尾端，指了指小碟子里的醋和辣椒，“加这个。”

    “懂了，你要蘸着吃。”

    陈源觉得这小姑娘还蛮可爱的，看起来像个高中生，不过是那种没有发育太好的，因为她太矮了，细胳膊细腿。

    他把沾满了辣椒油的灌汤包推了过去，与此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月梨！干什么呢！”

    校服女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她只一眼没看，上杉月梨这家伙居然跑到其他食客的桌子旁去了。

    她掐住小姑娘的后颈，将其拉到自己旁边，额头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挥舞着。

    “再这样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为什么……没关系啦。”这小女孩迅速把包子填入嘴里，嘴角染上一抹红，用力的嚼嚼嚼，一点儿也没有认错的样子，“好次——”

    她话没有说完，顷刻间整张脸皱到一起，眼睛都被挤得看不见了，艰辛的张开嘴巴。

    “水！要喝水！”

    “你吃什么了？”

    上杉月梨感觉嘴巴在冒火，她大张着嘴彷佛要化身喷火龙，四下寻觅能喝的东西，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一眼瞅着旁边柜子里的饮料，疯狂拽门。

    “我给你拿，别急。”

    校服女一边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吐出来，一边拿出来饮料拧瓶盖。

    而陈源在一旁淡定的坐着，默默垂下眼睛，继续吃。

    不能吃辣你倒是早说……

    ……

    ……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们死肥宅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趴人家桌上不觉得很冒犯吗？”

    “不……不许加死字！”

    往枫亭小区蜡木公园走的路上，校服女板起脸训斥着上杉月梨。

    两人的身高一眼看过去，会看见明显的身高差距，足有十公分多。

    并且校服女穿的虽然是平底鞋，可是内里暗藏玄机，细细观察就能发现底子其实有过改动。

    这样，会显得她的腿格外的长。

    两人一路走一路吵，一会儿也不消停。

    “就说死肥宅，死、死、死！”

    “呜~”上杉月梨小口往嘴里灌着饮料，做出一副要喷水的样子，把校服女逼退。

    她们走了没多大会儿，逼近公园内部，一个烫着卷发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匆匆跑了过来。

    “冯雨璇！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早餐必须要在组里吃，你又偷溜出去吃，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你才接？”

    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训斥的对象变了人。

    被称作“冯雨璇”的姑娘，面对这个男生，吭也不敢吭，只是讪笑了下，两根手指在身前戳啊戳，眼神飘忽不定。

    上杉月梨在一旁偷笑，故意朝边角挪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还笑，没说你是吧！？从东京跟过来，一天也没让我省心过，早说就该把你送回去。”

    “诶！？”

    被劈头盖脸骂，上杉月梨瞪大了灵动的眼睛，她没有预料到自己也要被批评，顿时不服气的握起了小拳头，只是不敢发作，咬着唇沿跺起脚。

    “你是她的助理，不是我的……不要你管我。”

    “不让我管，你倒是省点心，东京人都这么不礼貌嘛？麻烦完别人一句谢谢都没有。”

    这个男生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身材平庸，样貌一般，穿的也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那种格子衬衫。

    可是，他却怼的这俩女生一句话也不敢说。

    原因无他。

    他是冯雨璇的经纪人兼任生活助理，平时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来负责，大到接商演签合同，小到剧组的一顿饭，可以说事无巨细。

    没错，这个身穿校服的靓丽女生，真实身份并不是学生。

    她是最近两年才火起来的艺人，两年前毕业于岚京大学艺术系，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陪同学去参加某活动的海选。

    同学落选了，冯雨璇倒是留下了。

    误打误撞，她就此以歌手的身份出道，签了经纪公司，并且取得了当时那届歌手选秀节目的亚军。

    只能说，岚大代有才人出，遍布各行各业。

    有科学家，有艺人，有画家，有作家，当然也有无心继承家业的新能源公司太子……

    一个小节目的冠军尚且吸引不了多少大众的目光，更不用说亚军，这也是冯雨璇作为艺人敢大庭广众吃灌汤包的原因。

    没人认识她！

    现在只能算是十八线。

    只有很小一撮人知道，在参加活动时会跟她要签名。

    不过，冯雨璇被公司认定为“有潜力”，安排了不少活动，算是在渐渐走向正规，现在已经准备客串进一部校园电视剧，做女三号。

    而剧组，今天是要在公园里拍摄。

    瑟瑟发抖的挨了助理一顿呲，冯雨璇跟上杉月梨对视一眼，彼此使着眼色。

    别说吸取教训了，俩人下次一定敢再犯。

    毕竟剧组的东西特别难吃，美名其曰让每个演员控制体型，其实就是关系户掌勺，做给资方看的。

    小制作主打的就是捞油水。

    戏，即将要开拍了。

    冯雨璇被叫去看剧本，跟其他演员对一下戏，而上杉月梨一个人回了福特牌的房车里，一个人打游戏去了。

    这个来自东京的少女……不！大龄少女！

    身份远比冯雨璇要厉害得多……

    别看她一副不起眼的样子，实际上，她是霓虹国屈指可数的几个宅系歌曲唱作人。

    去年的时候，国内某个主打二次元番剧的站点，举办了素人音乐活动，也邀请了国内外著名的几个年轻唱作歌手，最大咖位是唱《素颜》的那家伙。

    霓虹这边，咖位最大的便是上杉月梨。

    而冯雨璇是作为学员身份，参加的这档综艺，由此两人结识。

    又因为一系列阴差阳错的事情，原本把“上杉大小姐”当成神明一样崇拜的小雨璇，现实见面后终于发现，其实所谓的上杉大小姐不过是个死宅！

    两人随即成为朋友。

    ……

    另一边，陈源吃完早餐。

    姜瑶那边也发过来了消息，说她打算跟陈源一起去玩，不过要先化妆。

    得！

    化妆最少得一小时，陈源付完款，走出早餐店。

    要不，去公园逛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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