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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帮你离开


地下室里昏暗无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宋初靠在一个木桩上,抬头仰望着上面露出的一点光。

上面是唯一的出口,不过距离地面太远了,没有梯子或者绳子,除非是神仙才可以上得去。

不知道卿玖在外面如何了,大哥知道了温平的人品之后,应该不会把卿玖许配给他了吧?看似温柔无害的人,一旦发起狠来,才最让人防不胜防,才最容易一击即中。

宋初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着那些年的事情,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桃花玉,心中宁静了几分。

他要休息好,然后从这里出去,把卿玖带走。

说他自私也好,大逆不道也罢,他这一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与此同时,卿玖坐在房间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芳玉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见卿玖心情不好,就把水盆轻轻放下,走到她身后,轻声问道:“小姐,奴婢怎么听到他们说府里有喜事了?”

“是啊,我和温平,要成亲了,原本说要下个月,我猜,日子应该会提前吧。”卿玖淡淡地说道,眼中满是落寞,抬手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来,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才放在桌子上。

芳玉一愣,心中倒是生了几分疑惑,这温平和小姐青梅竹马,而且他平日里对小姐也是极好的,看着像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为何小姐会这么郁闷呢?

“小姐,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奴婢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争吵声。”芳玉咬唇,还是决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卿玖垂眸,“温平想要强迫我,被四叔阻止了。”

芳玉震惊地看向卿玖,嘴巴张得都可以吞下一个盘子了。

温公子看上去那么温和有礼的人,竟然对她家小姐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姐,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温公子?他那样的无耻之徒怎么配得上你?四爷也不反对吗?”芳玉愤愤不平地说道,两只手握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拳头就要挥到温平脸上一样。

卿玖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和四叔的事情告诉芳玉,可芳玉真的会理解他们吗?这种违背伦理的事情,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唾弃?

芳玉在一旁气愤了一会儿,注意到卿玖似乎有话要说,干脆蹲下身子,双手放在卿玖的腿上,抬头微笑地看向卿玖。

“小姐,你要是有什么话要说,你就尽管说,奴婢是无论如何都站在你这一边的。”芳玉握住卿玖的手,仿佛是在给她力量一般。

“芳玉,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就是我四叔,我知道这不对,但我就喜欢他,尤其是知道他也喜欢我的时候,甚至比我喜欢他还要深的时候,我就想,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有一件事情,我赌赢了,四叔不是我爹的亲弟弟,他和我之间,不是血亲。如今,我爹以他性命要挟我,必须嫁给温平。”卿玖闭上眼睛,一股脑地把事情说完,然后睁开眼睛,紧张地看向芳玉。

芳玉静静地听完这段话,没有卿玖想象中反应那么激烈,反而是用一种痛心的眼神看着她。

“小姐,奴婢听了很多戏,见了很多事,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身不由己的,老爷这招棒打鸳鸯、乱点鸳鸯谱,属实做错了。可小姐为什么一定要答应呢?我们可以找啊,找到四爷,你就和四爷远走高飞啊。”芳玉低声说道,她只想让小姐开心起来。

“可四叔,我怕我爹早就想到我会找他,一定会有对策,万一伤害到四叔,我……”

“小姐,《牡丹亭》的戏文里不是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吗?奴婢觉得四爷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你为了他嫁给温公子的,奴婢也不知道这句话借用的对不对,总之,奴婢是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的。”芳玉噘着嘴,倔强地说道。

卿玖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芳玉的头;说实话,听芳玉这么一说,她确实有点动摇了,但她现在并不知道四叔在哪里,这府里到处都是她爹的眼线,只有芳玉是值得她信任的人,可是芳玉已经为她受了伤,若是让芳玉去查,岂不是再次把她推到火坑里?

“芳玉,也许是我和四叔缘分不够吧?现在府里面重重把守,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的。”卿玖无力地说道,原本的一点希望再次熄灭了。

“小姐,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现在府里守卫森严,那大婚的时候,你总要出去的啊!”芳玉站起身,得意地说道。

大婚?难道要她在大婚之日逃婚吗?那宋家和温家的脸面何存啊?

卿玖摇头,“我不能做这样的事,以后我爹和温家还如何立足?”她有些不悦,责备芳玉怎么想了这么一个破主意。

“小姐,你都要和四爷在一起了,你还怕什么宋家名声啊?再说了,老爷不是还有一个儿……”芳玉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儿子?卿玖把芳玉的手拿开,严肃地盯着她,“快点从实招来!”

“是,老爷有一个儿子,一直养在郊外的农庄里,奴婢也是上个月才知道的,他告诉我不要说,所以我也只好隐瞒了。”芳玉低着头说道。

“他多大了?”卿玖还以为她娘去世之后,她爹就没有别的女人了,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他今年十七了。”芳玉回答道。

“十七?只比我小了一岁,想来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了吧?”卿玖似笑非笑地看向芳玉,果然发现她的耳朵慢慢变红了。

“你和他,私定终生了?”卿玖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这个少年的存在,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宋家有了一个继承人,她自然也就不需要顾忌太多了;她这个姐姐若是大逆不道一些,弟弟回家收拾烂摊子,名正言顺,顺便可以获得人心。

“奴婢,奴婢不敢。”芳玉咬唇,知道小姐一走,他应该很快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宋家少爷,那她和他之间,云泥之别。

“你什么敢不敢的?若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会护着你,若是他因为其他原因放弃你,那他就是个懦夫,你放弃也是个好事,知道吗?芳玉,你跟着我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诗书比我读得多,字也写得比我好,只是你平日里都不展示出来。你要记得,千万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放弃自己,知道吗?”卿玖拉着她的手,温和地说道。

明明是芳玉劝她的,怎么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小姐,天色也晚了,你先睡,明天我们再想办法。”芳玉看了看时辰,催促着卿玖赶紧上床睡觉。

“那你和我一起睡。”

婚期定在十日之后,卿玖几乎没有时间和芳玉说话,每天都在量尺寸,说是做喜服、还要把一些秋冬的新衣做出来,带到温家穿。

还要商量喜帖的样式,喜宴的菜式,新房的布置……

每日宋林和温平都拉着卿玖兴致勃勃地逛这里、逛那里,买这个、买那个的,搞得好像他们二人要成亲一样。

卿玖只是敷衍地笑笑,或者点头应声,毕竟这是好不容易出来。

而芳玉,则趁着宋林和温平不注意,偷偷溜到郊外的农庄,把事情告诉了卿玖的弟弟,顺便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人带过来。

婚礼前夜,卿玖早早地回了房间,焦急地等待着芳玉回来。

芳玉答应今天务必要把人带回来,以便明日的事情可以顺利进行。

等了半个多时辰,芳玉才小心翼翼地带着人从后窗翻进卿玖的房间。

“小姐,这是卿臣。”芳玉指着身边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年介绍道。

卿玖抬眼看去,眉眼之间的神色确实和爹很像,但看他英俊的样子,怕是多像他娘亲一些,虽然没穿什么绸缎,但气质出众,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卿臣见过姐姐。”宋卿臣微微颔首,神色柔和了几分。

“芳玉应该都和你说过了,今晚和明早,府里的护卫都会稍微松一点,我希望你在明早之前帮我找到四叔,他就在府里。”卿玖低声说道,警惕地瞥了瞥窗户和门口。

宋卿臣点头,转身就要翻窗出去。

“你认得路吗?”卿玖叫住他。

“来的路上,芳玉和我说过,我记住了。”宋卿臣说完,就直接翻窗而去。

卿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找到他。

“小姐,明日奴婢会代替你上花轿,你就安心离开吧。”芳玉看向卿玖,坚定地说道。

“可……”卿玖原本打算直接逃跑的。

“放心吧,卿臣他会保护我的,希望奴婢以后还可以见到小姐。”芳玉红着眼眶说道。

“会的。”

另一边,宋卿臣顺着记忆里芳玉说的话,悄悄地在宋府里找人;明面上找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关人的地方,那么只有地下了。

他躲在一棵树上,回忆着刚刚走过的路,猜测哪里可能会有地下室。

此时,两个家丁从树下走过,似乎在抱怨什么。

“把那个人关在祠堂底下,老爷也不怕冲撞了祖先?”

“嘘!你小点儿声,要是被人听到了,你和我都要……”那个家丁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些,加快了脚步。

在树上的宋卿臣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勾起,原来是宋家祠堂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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