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姬无双作为人族至强战力，听过虚空盗贼却从未见过，她是镇压归墟的利刃，有把子力气也不会消耗在区区虚空盗贼身上。

凤荧就更不用说了，半圣之威，人族三帝，本身还是寰宇最顶级的道文傀儡师。

若非上次玄武突然袭击圣地，她也不会只身外出。

悬水麒麟乃麒麟族的护族圣兽之一，绝对碾压的实力让它根本无惧任何阴谋阳谋。

所以当姬无双、凤荧和悬水麒麟被虚空盗贼的战舰包围时，有一个算一个都呆呆的。

盗贼们也纳闷了。

不是？这两乞丐带一小狗一贫如洗憨里憨气的，为什么还敢在虚空中游弋啊？

盗贼首领是一位独眼中年女子，她身强体壮，腰间挂着一柄镌刻道文的长刀，大手一挥道：“把他们捞上来。”

“老大，您捞他们干什么啊？”盗贼首领身边干瘦干瘦的男人不乐意了，哼哼唧唧道，“这两乞丐一看就知道身无长物，还有她们身边那干巴瘦的潦草小狗，身无二两肉，拿来打牙祭都塞牙，我们还是快点去找人吧，万一被人抢先了，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不是白费了吗？”

盗贼首领一巴掌护在跟班的脸上，恶狠狠道：“老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们逼逼赖赖？把人给老子抓上来！”

男人连忙点头哈腰去捞人。

姬无双没拒绝，主要是他们三想无头苍蝇一样在虚空中溜达了很久，都没找到坤灵在哪，还不如搭个顺风车。

人捞上来之后，那盗贼首领就这么死死盯着凤荧不放。

凤荧虽然目盲，但她神识之强大能将寰宇之中的尘埃都看清，笑道：“多谢阁下搭救之恩，阁下认识我？”

首领冷冷道：“你想屁吃，谁他娘的要救你？来人，将他们关到地牢里，留着给老子做材料。”

其他人一听立刻明白了自家首领的用意，原来不是好心而是别有用心。

“是老大。”

姬无双、凤荧和悬水麒麟都被丢入了地窖，地窖内有阵法封锁，姬无双看了看发现是顶级紫星阵法，对于一般人这自然是极其恐怖的阵法，但压制不住两人一麒麟。

悬水麒麟往地上一趟，视阵法若无物，懒懒掀了掀眼皮道：“本兽跑累了，接下来你们自己想办法，别想让本兽再动一根脚趾头。”

天晓得它叼着木撬在寰宇中奔来跑去，偶尔看到这么一两个熟悉的兽在虚空游弋它都要耷拉着脑袋，丢脸丢死了。

跑是不可能再跑的了。

它不要面子的啊？

姬无双空间里面有通讯令，只是她现在用不了灵力，所以除了三位本命契约者之外，其他的契约者都联系不上，开启不了空间也拿不出通讯令，只能干着急。

“师父，看来只能靠您了。”

凤荧不急不缓盘腿落坐，笑道：“成，交给为师便可。”

“师父，您准备怎么做？”

“嗯，那首领似乎认识我，她应该认出了我的身份却愿意为我隐瞒，我猜她或许是我安排在虚空盗贼中的探子。等等从她下手，若可信再徐徐图之，若不可信……”以凤荧的神识，想要抹杀一人的神魂并不难。

姬无双得知凤荧有章程，也不纠结了，索性开始研究自己身上的功德伤痕。

这伤痕要纯粹的本源之力才能修复，例如姬无双的瓜子，又例如黑白团子的竹笋，但瓜子和黑白团子都在小世界里面，这就等于进入一个死循环，这是令人头秃啊。

那首领并未让凤荧等太久，很快她便只身一人潜入了船舱，一看到凤荧立刻单膝下跪，恭恭敬敬道：“蓝宁拜见盗圣大人，蓝宁救驾来迟，让大人您受了这么大的罪，还请大人降罪。”

姬无双：“？？？”

悬水麒麟：“？？？”

等等？

盗圣？

说好的这是你安排在虚空盗贼中的“探子”的呢？感情你是虚空盗贼的头头啊？！

凤荧能感觉到蓝宁的激动雀跃之意，这表示她没说谎。

所以她当真是盗贼头头？

凤荧摸摸鼻尖，这就尴尬了不是。

悬水麒麟更是猛地起身，滴溜溜围着凤荧转悠，似乎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帝尊啊，玩的可真花。

“咳咳。”凤荧轻咳一声道，“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蓝宁满脸焦虑：“回禀大人，我绝对没有认错，因为这艘战舰中的阵法就是您的设下的啊，您忘了吗？您一踏上战舰，就和阵法共鸣了，您没有感应到吗？”

凤荧：“……”

谢谢啊，真的没有感应到。

凤荧若无其事道：“你莫要急，你把前因后果跟我说一遍。”

蓝宁这才察觉出异常，“大人您这是……不记得我了吗？”

“嗯，我发生了一点小事，所以神魂错乱失忆了。”

“什么！”

蓝宁大骇，猛地站起来想要靠近凤荧，但看又不敢触碰她，慌乱开始往外掏灵丹妙药。

“大人，我这里有圣阶的天愈丹，您……”

“不用，你把盗贼团和我的过往跟我说说，至于疗愈之法，我已经有章程了。”

蓝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给凤荧介绍她的“过去”，非常简单粗暴。

当年一位名为“风吟”的散修突然出现在了盗贼们的“大本营”，在盗贼大会上关门打狗，以一敌百，脚踩八荒，拳打四野，把各方盗团的首领修理得嗷嗷惨叫，最后自己给自己封了个“盗圣”的名号，还说从此以后千云大世界范畴内的所有盗贼都要听她的，否则全部拖出去砍了。

她说到做到，甚至当场就杀了一位三十三星的神尊、一位四十五星的神尊，以及一位六十星的神尊，威震四方。

那砍瓜切菜一样的气势，将整个千云星域的盗贼们压得死死的。

盗圣“风吟”从此扬名！

因为有她在，千云星域的盗贼们不得不改变生存法则，从“寸草不生”变成了“盗亦有道”，也让许多弱小的盗贼团有了喘息和壮大的机会，蓝宁的恶骨盗贼团就是其中之一。

蓝宁当年就是被盗圣亲手救下的，连她海盗船里的阵法也是盗圣设下的，所以在她的心中“风吟”的地位不言而喻。

只是盗圣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再次出现竟然……成了这副模样，着实让蓝宁猝不及防、悲愤欲绝。

毕竟在蓝宁的眼里，盗圣应该是天下无敌的，什么人族三帝，什么轩辕人皇，都不及他们的盗圣大人！

但现在……她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呢？

对比于蓝宁的痛不欲生，凤荧只觉得尴尬。

怎么说呢……就像自己的“叛逆期”的小马甲在自家徒弟面前掉了一样，幸好她现在瞎了，可以假装看不到徒弟的调侃的眼神。

“放心吧，我并无大碍，倒是你们，你们在找谁？”

因为凤荧身份特殊，蓝宁并无隐瞒，立刻将背后的雇主卖了个干干净净。

“我们在找那一位。”

“那一位是谁？”

“找千云帝尊啊，有人出重金请我们找她，找到之后立刻汇报，再齐聚各方之力……”蓝宁做了个切菜的手势，眼里尽是阴鸷和狠辣，“我们盗团和盗团之间早已达成了共识，且不说这幕后之人给的重赏，单说我们盗团的未来，只要千云帝尊一死，千云星域便会大乱，那也是我们千云星域的盗团们崛起的大好时机！您说对吗？盗圣大人。”

姬无双：“……”

凤荧：“……”

悬水麒麟：“……”

说得很对，下次别说了。

凤荧轻笑道：“千云帝尊只是失踪，又不是残废或者奄奄一息，你们有把握能一击必杀？”

“哦，”蓝宁恭敬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对方提供了消息，说千云帝尊已被他们重伤，身躯残缺不全，身上的伤口和神识也会不断被污浊之物侵蚀，她会实力倒退、神志不清，就好像……”

话说到一半，蓝宁突然卡住了，她怔怔看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

凤荧非常贴心地接了下半句，“就好像我一样？”

蓝宁：“！！！”

蓝宁正欲起身，突然感觉整个空间都被一股浩瀚无垠的力量所控制，而她颈项后不知何时被长剑抵住，剑锋铮鸣作响。

一滴冷汗顺着蓝宁的眼角滴下，她再次下跪道：“大人、您……”

“嘘。”凤荧莞尔道，“小声点，别惊动其他人，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愿意效忠于我？”

“愿意！我愿意！”

蓝宁是真心实意的愿意！

如果盗圣就是女帝，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拜托！若是能成为千云大世界正儿八经的子民，谁特喵还愿意当黑户啊！！！

一百个愿意！

一千个愿意！

凤荧满意道：“出钱让你们找千云帝尊的人是谁？”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蓝宁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我们也看不出他的深浅，但千云星域里所有盗贼团都得了悬赏，听闻万星星域和森罗星域也一样，所以……”

凤荧颔首道：“那就从长计议，现在你送我们去坤灵。”

“是，我这就去安排！”

眼看蓝宁要起身离开，凤荧又一次叫住了她，用神识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温和笑道：“只要你无二心，此灵犀可让你悟性大涨，若你有二心……”

蓝宁满头大汗，因为她知道，若她有二心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无论是当年的盗圣还是现在的帝尊，“她”的强大，从来都轮不到他人质疑。

“大人放心，小的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去吧。”

“是。”

这头凤荧和蓝宁刚刚达成了共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蓝宁进入地窖和凤荧商讨时，盗贼团中已经有人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万一这眼瞎的废物真的是那一位呢？

于是乎，浩浩荡荡的盗贼团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悄悄尾随恶骨盗贼团，这种异动能瞒过蓝宁，却瞒不过师徒二人和悬水麒麟。

悬水麒麟懒洋洋睁开，乐呵呵道：“凤荧啊凤荧，看来你在劫难逃了。”

凤荧倒是一脸风轻云淡，问姬无双道：“无双，你怕吗？”

姬无双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笑眯眯道：“师父您别担心，这些就交给我了。”

凤荧莞尔一笑：“好，那就麻烦你了。”

师徒二人一路无话，直到战舰进入坤灵范畴，姬无双这才扯着嗓子开始摇人，哦不对，应该是摇天道。

【救命啊坤灵！！！】

坤灵天道在当年姬无双离开的时候，就从仙灵界“晋升”成了仙界，法则强度、道法深度都超级加倍，故而姬无双一进入坤灵的范畴，它立刻捕捉到了她的存在。

再一听姬无双的求救，坤灵立刻恨不得撸起袖子去护崽子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姬无双！】

【姬无双，你……咦？你怎么被功德所伤了？是谁！岂有此理！】

坤灵天道是真的心急如焚，它最后一次得知姬无双的消息，是姬无双在“神界借道”那日，只可惜它当时和沧沅、天澜打了一架，没打赢，被人抢走了借道给姬无双的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它大发神威之日，一定要给那些“追杀”姬无双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好家伙，就是你身后的这群兔崽子是吧？小无双你别怕！我来帮你！】

一入坤灵姬无双就活过来了，因为坤灵和她道文相通，她现在被功德所伤没有灵力，但她可以用坤灵之力啊！

【坤灵，能借道一用吗？】

【用用用，随便用。】

随着坤灵的力量涌入姬无双的身体，她立刻开启空间将黑白团子和先天真元渡魂旗一并放出来，高喝一声：【坤灵！我们关门打狗！！！】

【来嘞！】

随着坤灵天道壁垒缓缓关闭，他们看到一位满脸烧痕的少女从恶骨战舰中慢慢踱步而出，屁股底下的坐骑憨态可掬，她背后的小旗子迎风招摇……

明明是毫无杀伤力的一幕，不知为何落入虚空盗贼们的眼中，突然叫他们毛骨悚然。

姬无双咧开一口小白牙，阴恻恻道唧：“放心，都叫你们不白来嗷。”

众盗贼们：“……”

他们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

就在姬无双在坤灵内部大杀四方之时，虚空坤灵天道之外，凤荧正静静“看着”眼前的五人，他们身着千云神将的战袍，都是凤荧曾经的护法和战将，但此时他们看着凤荧的眼神只有冰冷和杀意。

显然，他们是追踪的鬣狗，随着蛛丝马迹寻踪而来。

“凤荧，你已是丧家之犬，何必苦苦挣扎？速速束手就擒。”

“你也不用等冥紫了，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救你。”

“凤荧，你若是识趣，我们还能给你留一句全尸体。”

……

凤荧不言，神情依旧，不怒不喜，反倒是她身边小狗模样的悬水麒麟正疯狂骂骂咧咧。

【卧槽，这些狗腿子如此嚣张，岂有此理！】

【凤荧你可真是个蠢货，为什么不走？你应该听本麒麟的，和本麒麟一起离开，现在跑不掉了吧？真是活该！】

【哎呀，蠢蠢蠢！】

凤荧为什么不走？

当然是因为她若走了，姬无双和坤灵便无生路。

所以她不走。

在悬水麒麟眼里，凤荧的徒弟姬无双虽然有些本事，但绝对不值得人族未来的“至圣”用生命去维护，丢下姬无双离开保全人族“至圣”才是正确之举。

躲一躲，百年之后她就能痊愈啦，到时候再给姬无双和坤灵众生报仇就是，何必将自己折损在此？

凤荧作为帝尊，应该能理性抉择的，现在却犯了蠢。

意气用事，愚不可及。

凤荧虽然没有记忆，且只是姬无双的“半”个师父，但她了解自己……她心中对姬无双的喜爱不是假的，对姬无双的欣赏也不是假的。

所以，她不想离开。

她若是有记忆，她若是千云帝尊，她或许会抛弃姬无双保留力量再伺机而动。

因为，这是她身为千云帝尊的“责任”。

因为，她的身上肩负着三千世界的众生。

帝尊不死。

人族不乱。

苍生不苦。

轮回不断。

但她现在不是千云帝尊，她只是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身份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所以她想遵从本心。

她想……

保护姬无双。

保护这个让她心中柔软的小辈。

仅此而已。

【有劳阁下替我护这丫头以及坤灵众生。】

悬水麒麟眯眼道：【你不后悔？】

【不后悔。】

【你会死的。】

【不，我不会输。】

凤荧勾唇冷笑，随着她缓缓解开眼罩，对面的五人九十九星神尊同时心中一凛——

“不好！”

“快跑！！！”

想跑？

“晚了。”

随着凤荧的血脉疯狂燃烧，她的脸颊浮起腐朽枯槁的道文，像是一朵朵从极地幽渊绽放出的永恒之焰火。

那幽暗的星辰在她空洞的眼底徐徐升起！

——那是，毁灭之星！！！

——那是，焚世之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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