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心能看到的只是破陶土娃娃，姬无双为了让姐妹二人可以无障碍沟通，掐了一个“通灵道文”打入墨兰心的眉心，而她也终于看到了那被束缚于陶土娃娃的灵魂……

那狼狈又虚弱，还满脸讨好的灵魂，真的是墨兰衣！

墨兰心怔怔道：“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姬无双平静道：“她被空间反噬，哦，就是那个指引你来这里的东西……”等等，那魄骨是自己的一部分，说它是东西不等于骂自己？“它不是东西……”好像还是哪里不对劲，“嗯，反正就是那个空间反噬，本来连灵魂都会消散，是我用傀儡救了她，你有问题就问吧，她不敢说谎。”

墨兰心死死握紧拳头，哪怕指尖都嵌入了掌心，鲜血淋漓她也没送开，只是哑声道：“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谈……”

她到底还是想要保留一点尊严。

哪怕一点也好。

姬无双点头，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姐妹二人，墨兰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嗓音如同被砂砾磨过，粗嘎又刺耳。

“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墨兰衣也不准备说什么花言巧语了，反正最坏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

她已不人不鬼，不生不死，备受折磨，凭什么要让墨兰心好过？

墨兰衣露出了极为怨毒的笑容，幽幽道：“什么为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这么对你，是因为我们不爱你！不仅我这个姐妹不爱你，你的生母、生父还有墨家的所有人，你的血脉至亲，你的同袍手足，你的仆人家奴等等，都不爱你……

墨兰心啊墨兰心，你看看你多么失败啊？

你以为你天赋绝顶，你以为你备受期待，别傻了？他们期待的只是你能给家族带来荣誉而已！

等你失去了天赋，你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只要这个天赋还留在家族中，给谁不是给呢？所以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呢？墨兰心……”

墨兰心眼眶猩红，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双掌已经被鲜血浸透，她强撑着身体，死死盯着墨兰衣……

似乎只要她不移开目光，她就没输。

似乎只要她不落下眼泪，她就没败。

“墨兰心……你啊，就是一条可怜虫罢了，又蠢又愚昧又自以为是，你以为姬无双会觊觎你的光灵根，但你宝贝不已的光灵根在姬无双眼里，只是垃圾罢了。

正因为你自视甚高，便听了空间的话，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那你可知道，因为你相信空间和空间契约，让它又和这个世界有了纽带，所以它强行撕裂了许多的空间裂缝，逼得天澜天道都消失了。

哈哈哈哈，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决定而丧命？那些人哪一个不比你天资卓越，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一个将来不能飞升？

你只看到了自己痛楚，你自哀自怜，你陷于怨恨。

其实，你啥也不是。”

姬无双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墨兰衣的话，看墨兰心因为溃不成军，最后蜷缩在地上痛哭，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墨兰衣这人不仅手段极其毒辣，心还又冷又硬，自私自利，毫无血性，但她有一点好的，那就是清醒……

无与伦比的清醒。

从前在墨家，她没有迷恋所谓父爱、母爱和家族荣誉。

后来在和老鬼仙的交锋中，她也始终明白他不可信，只有自己才能依靠。

所以墨兰心是干不过墨兰衣的。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姬无双缓缓走了进去，墨兰衣还在“叭叭”，被姬无双整个一脚踩碎。

“喀拉。”

“啊啊啊啊……姬无双！你！！！痛痛痛！放开我！！！她做错了事情，她误会了你，我是在替你和天道出气啊……”

姬无双眉梢微挑，还用力碾了碾脚尖。

墨兰衣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被姬无双碎成了渣渣，痛得她快崩溃了。

“我错了、我错了……”

姬无双冷冷一笑，随手掐了一个法诀，陶土娃娃又重新合拢在一起，然后她把陶土娃娃丢给墨兰心，道：“来，踩吧。”

墨兰心怔了怔，抬起不知不觉布满了泪痕的脸颊，呆呆道：“什、什么……”

姬无双不悦蹙眉：“听她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她是你的仇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我……”

“墨兰心，欣赏自己的才华不可耻，肯定自己的天赋不可耻，渴望被爱也不可耻，会迷失在血亲之中更不可耻。”

“呜呜、小姐……我……”

姬无双没去搀扶她，也没有轻柔的安慰，只是淡淡道：“墨兰心，等天道回归你拿回灵根之后切记，记住，不要为任何人而活，要为自己而活，现在，踩碎她。”

踩你妹啊！！！

姬无双你这个小贱人！！！

墨兰衣在心中问候了姬无双祖宗十八代！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恶的女人啊啊啊啊！！！

墨兰心深吸一口气，努力爬起来狠狠给了墨兰衣一脚。

脆弱的陶土再次被踩了个稀巴烂。

“啊啊啊……贱人……墨兰心……你这个贱人……”

姬无双顺手掐出法诀，陶土娃娃再次合拢。

“再踩。”

“……”

“再踩！踩碎她的脑袋！”

“……”

墨兰心就这么一遍遍踩碎墨兰衣的，从天明到天黑……不知道踩了多少遍，墨兰衣都痛麻木了，墨兰衣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静静看向姬无双。

姬无双轻笑：“痛快了吗？”

墨兰心点头。

姬无双这才将墨兰衣收了起来，轻笑道：“抱歉不能把她交给你，我答应了一位长辈，要将墨兰衣交给那位长辈。既然你痛快了，就继续前进，将来天道回归你可要好好修炼，未来，这个世界是要交给你们守护的，哦，还有东方岱鸢。”

墨兰心眼眶发涩，哽咽道：“可是我……我明明……”

姬无双摇摇头，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你和东方岱鸢，就是天澜双子，一光一暗，不分正邪，不会错的，我相信我的眼光。”

正是因为墨兰心是“气运之子”，空间和她契约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只要墨兰心心志坚定且不陨落。

将来，天澜大陆未必不能出一位女帝。

墨兰心紧咬唇瓣，死死盯着姬无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簌簌而落，她不由得哭了出声，越哭越凄惨，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像个一直渴望肯定和温暖，却始终没有归途，一路漂泊的可怜孩子……

“谢谢你……小姐……”

“谢谢……”

……

她张开双手，轻轻拥抱了姬无双。

哪怕是一场短暂的梦……

她也想要拥有。

姬无双看着她干枯的发顶，无奈轻叹，最终还是回抱了她。

突变就在这么一瞬间——

就在姬无双抱住墨兰心的时候，她感觉一股冰冷飘渺的气息从腹部传来……

是魄骨上残留的气息！

姬无双大感不妙，高喝：“快放开我——”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姬无双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五指并拢，一举贯穿了墨兰心的腹部……

“噗嗤……”

鲜血疯狂喷涌而出，如注般落在大地黄沙之中。

“汩汩、汩汩……”

姬无双和墨兰心都傻了，眼看着墨兰心的鲜血不断被大地吞噬，姬无双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用尽全力才把手的控制权夺了回来……

显然方才姬无双生吞魄骨，让对方有机可乘。

即逝只有短短一瞬，但也足够了。

随着墨兰心软软倒地，她们脚下的大地有异动陡生，盖地的血色符文像漫天的深渊诅咒，在大地之上怒放出一片罪恶邪狞的绝望之花……

看着逐渐蒸腾而起的深渊魔气，姬无双终于明白，原来墨兰心的血才是解开天虚封印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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