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凌不再给漆镜辰说话的机会，拉起灼华的手就走。

  漆凌拉着自己的手依旧轻柔，但是灼华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

  没有信漆镜辰的话、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由头，漆凌的生气仿佛也合乎情理，但是灼华心底就是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朝夕相处的记忆涌上心头，灼华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看懂过他。

  ‘‘大长老！漆凌便是漆族的大长老！！’’

  漆镜辰的喊声蓦然自身后响起，灼华刚想回过头，就被漆凌捂住了耳朵。

  ‘‘漆镜辰！！你小心老子弄死你！！’’

  被捂住的双耳无法在漆凌的吼声听清漆镜辰的后半句话，但是“大长老”和‘‘漆凌’’几个字，还是叫灼华听了个真切。

  挣开漆凌捂住耳朵的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借着拥抱的姿势，灼华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

  漆凌的心跳仍然强劲、有力，却算不得平稳。

  浓浓的失望从微垂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灼华心里对漆镜辰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已经有了判断。

  “我相信你。”灼华紧抱着漆凌说道。

  漆凌轻抚着灼华的后背，温情脉脉地答道：“我知道。”

  声音和表情可以伪装，他的心却骗不了人。灼华听着漆凌比刚才还要更乱几分的心跳声，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粗粝的，却不是暴躁的；起码灼华之前认识的那个漆凌，一向是温柔有礼的。

  听着漆凌的心跳再次归于平稳，灼华好像忽然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

  ——他不应是如此暴躁的。即使被好友污蔑、背叛，她认识的那个漆凌，也不会不给人辩白的机会就破口大骂。

  生气也好、憎恨也罢，漆凌的怒火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

  那天之后，灼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漆镜辰。

  心里清楚就算是去质问漆凌，他也只会用更多的谎言搪塞过去；灼华为了把事情弄清楚，只能安静地等待着漆镜辰再次出现的那一天。

  灼华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反而让漆凌深感坐立不安。

  虽然不知道灼华那天到底听到了多少，但是漆凌却肯定她已经听到了那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石子投入湖面，却没有惊起任何涟漪；那湖面的平静，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伪装；湖面之下，也一定是暗流涌动。

  为了确定灼华是真的没有相信漆镜辰的话，漆凌几次三番地试探着灼华。

  灼华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漆凌的试探，没有露出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然而，漆凌却仍旧是隔三差五的要来试探她。

  终于，灼华还是忍无可忍了：“你究竟要我怎么回答，你才能信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不可抑制地疯长。”漆凌说着，从灼华身后强硬地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漆镜辰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说那些话，你再怎么相信我，心里也难免会因为他的那些话产生芥蒂。

  华儿，我害怕。

  纵使我知道你只信我，但我还是会胡思乱想。

  如果你因为漆镜辰口中的谎言怀疑我，带着孩子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又要怎么活下去？！

  我爱你。所以，我无法容忍我们之间有任何隔阂。”

  灼华没有挣脱漆凌的怀抱、任由他抱着自己，声音却不可抑制地透出了冰冷：“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又为什么要怕？”

  是“为什么要怕”却不是“有什么好怕的”；灼华终于还是撕破了那层窗户纸。

  “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亲口说出来？

  如果不想我怀疑你，又为什么要撒谎？

  既然知道是通过谎言和伪装获得了我的喜欢，就应该明白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带着孩子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漆凌，你应该知道，我断不会和我厌恶的人生孩子。”

  漆凌的身体紧绷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灼华挣脱了他的束缚，漆凌的声音才再度于灼华耳边响起：“我知道，你已经怀孕了。”

  灼华闻言，身体明显地僵了一瞬。

  快速地深吸了一口气，灼华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然而在说话的时候，她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一丝怪异：“我可以不要他。”

  漆凌看着灼华的背影，微勾起唇角，笃定地说道：“他是你的孩子。你没那么狠的心。”

  “你说，等他生下来以后，叫什么名字好呢？......漆灼？还是漆华？”

  灼华猛地转过身，瞪向了漆凌：“漆凌！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灼华的愤怒，漆凌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干什么？当然是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

  华儿，你若是不想让他跟我姓也可以，但在那之前，你总要告诉我你到底姓什么。

  你可别告诉我，你姓‘灼’。”

  灼华不想再跟漆凌继续纠缠，一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灼华很快就消失了的背影，漆凌没有立刻追出去，只是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足尖轻点，灼华将手撑在围墙上就要翻出去。然而就在灼华马上要彻底越过那黛瓦的时候，一众身着铁甲的士兵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华夫人，请回。”

  灼华坐在围墙上，俯视着底下的一群士兵，语气阴冷：“若我不回呢？”

  “那就休怪我等冒犯。”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回答道。

  “哼。”灼华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为漆凌卖命，你们倒是不怕折寿。’’

  军官打扮的人默了默，仰头看着灼华说道：‘‘我等只是听命行事，还请华夫人行个方便，不要与我等为难。’’

  灼华依旧坐在围墙的黛瓦上，没有下来的打算。

  就在那军官犹豫着要怎么劝灼华从围墙上下来的时候，漆凌忽然出现在了灼华身边。

  ‘‘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气我，冲我来便是，何苦为难他们？

  乖，和我回去，小心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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