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孙罗的厌恶不应指向自己，生命本身便值得敬畏。

  所以，又为什么要因为旁人，失去对生的渴望？

  枷锁也好、囚笼也罢，不管是天意还是人意，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什么可以困住我！

  如果没有生路，那就自己铺一条！’

  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纵使心脏上已经布满伤痕，孙伽还是在一众貌似无路的死局之中，顽强地杀出了一条生路。

  也许多花了很多时间，也许多费了很多心力，也许差点把命搭上......但是，孙伽终究还是成功了。

  ——他终究还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成为了比孙罗只低了一品的宣威将军......

  ‘既然已经不在意孙罗，现在又为什要嫉妒？’孙伽嘲讽地想着，垂下了眸子。

  ‘世上靠得住的唯有自己，为什么要去依赖别人？

  既然已经从那滩烂泥里挣脱，现在为什么又要渴求那早就不需要的父爱？

  你明知道，小陆将军的人生同样辛苦......’想到这儿，孙伽心里终于平静了一些。

  眼底的暗淡以极快地速度褪去，心底的污浊再次被埋藏起来。孙伽神色淡淡，无人再能从他的面色中窥出任何异样。

  陆衡之用宥昀递过来的帕子随意擤（xǐng）了把鼻涕、用袖子随便抹了把眼泪之后，直接走到孙伽面前跪了下来。

  虽然陆衡之只是单膝跪地，孙伽还是不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即使以宣威将军这个四品将军的身份来说、孙伽完全当得起陆衡之的一跪，但是孙伽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向宥昀发出了类似“求救”的眼神。

  看见孙伽的眼神，宥昀只是微微笑了一瞬，没有说话。

  孙伽见宥昀不管这事儿，心里反倒是有了数：‘得，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要拿我当小陆将军的磨刀石......’

  “对不住！”陆衡之抱拳道。“这次都是我意气用事，连累宣威将军了！”

  孙伽忍着立刻把陆衡之从地上拽起来的冲动，故作严肃道：“小陆将军对不住的不是我，是那些差点枉送性命的大栎士兵们。

  若是小陆将军真的为此感到抱歉，不如出资奖励夜袭东傀军营的将士们吃顿好的。”

  陆衡之闻言，不以为意地答道：“这有何难？”

  “现在是冬日，又临近过年。小陆将军想好，那可有将近五千人。”宥昀忽然出声提醒道。

  ‘冬日匮乏；临近过年，若非高价，百姓不可能将自家留着过年的腊肉、蔬菜卖出去；再加上有五千人......’

  想到这儿，刚准备起身的陆衡之整个人都顿住了。

  ——要是陆衡之此时应下了，那他辛辛苦苦攒了好些时日的家底，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可是，祸是自己闯的，就只能自己来偿。’

  这般想着，陆衡之故作轻松地应道：“一顿饭而已，本也是我该请的。”

  ...........

  猪、鸭、牛、羊、鸡......只要是肉，陆衡之都会“痛快”地买下来。

  为了让夜袭东傀的将士们每个人都能吃上肉、喝上一大碗肉汤，陆衡之差点将靠近长城的所有农家都跑了个遍。

  虽然过程辛苦、攒了许久的银子消失了大半，但是看着一碗碗带肉的肉汤确实地被吃进将士们的肚子里时，陆衡之却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明明没有分到一口肉，陆衡之却打心底觉得——  一切辛苦，都有了意义。

  ............

  为了平衡其他士兵的心情，在宥昀和孙伽的努力下，整个东关军的将士们都喝上了一碗热气腾腾地肉汤。

  尽管自己的这碗肉汤里有了萝卜、白菜、豆腐的身影，已经比之前的清汤豪华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看着夜袭东傀军营的士兵们有肉吃，其他士兵们却仍旧眼红的不行。

  “杀敌立功！”四个字，自此便萦绕在了东关军将士们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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