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渊这么说，鹘与另外两名影卫的动作，明显变得拘谨了不少。

  “殿下放心。”

  奕瑶看着几人瞬间被束住手脚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用这么小心。”

  两个影卫看了奕瑶一眼，没有说话。鹘在扫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后，才回答了奕瑶的话。

  “属下们小心点是应该的，奕小姐不用担心……”

  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那个“担心”，更是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声音怎得小成这样？’奕瑶心里奇怪，还没等她想清楚，鹘的声音为什么越来越小，就被姜渊猛地拉走了。

  一众“牵绊”被丢给了影卫，没有了那些东西的约束，两人的行动都比刚才灵活的多。

  两名影卫看见主子走了，下意识就想追上去，可他们才刚迈出两步，就被鹘给拦了下来。

  “主子走了。”

  “知道。”和那两个影卫的急切相比，鹘倒是十分淡定。

  “那拦着我们干什么？”一个影卫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焦急。“人这么多，再拦着，就跟不上了。”

  “要得就是跟不上。”鹘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这次，连比较沉得住气的那个影卫也开了口。

  “唉，要不说然你们总是升不了职。”鹘端出了一副领导的样子，“你们俩没看见殿下刚才的表情？”

  “殿下的表情？

  殿下平常不都和刚才一样冷着脸？这有什么？

  要是就因为这个不跟上去，到时候被记失职可怎么……”其中一个名叫魈狐的影卫，喋喋不休地说着。

  “魈狐，不对！”另外一个叫魑（chī）狐的影卫，突然打断了魈狐的话。

  “怎么？”魈狐奇怪道。

  “自从殿下和奕家小姐进了闹市之后，就一会儿笑，一会儿冷的。往常殿下是一直冷脸，可刚才……”

  魑狐没有把话说完，魈狐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想刚才鹘和奕瑶说话时，姜渊骤然冰冷到极致的神色，魈狐如梦初醒一般的说道：“难怪刚才鹘的声音才会越来越小。”

  见他们明白了此刻的形势，鹘朝旁边退了一步，不再挡在他们身前。

  “还要跟上去吗？如果你们只是单纯的想被殿下厌恶的话，当我没拦你们就好。”

  “还要多谢您，否则我们这次……”

  魑狐道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鹘打断了，“要不是害怕被你们牵连，我也懒得管你们。

  比起道谢，还是注意点手里的东西。若是真的弄坏了什么，我可帮不了你们。”

  “主子和奕小姐已经走了，这些东西…属下们直接送到太傅府？”魈狐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问道。

  “从正门送。”

  “是。”话音未落，拎满东西的魈狐和魑狐，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

  姜渊走的很快，被他拉着的奕瑶几乎是小跑着。

  不明白他这突然又是怎么了，奕瑶看着姜渊比自己宽出许多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怎么觉得太子殿下你现在，好像……有点生气？”

  奕瑶本以为，姜渊是气自己把他当随从使唤。

  可当姜渊嘱咐鹘和影卫，别把东西磕了的时候，奕瑶又觉得，他没有因为自己让他拿东西生气了。

  对于姜渊到底有没有生气，奕瑶心里也没底。于是，她也就只能这么试探的问了。

  直到奕瑶的话音落下之后，姜渊都没有说话。

  也许是今夜的姜渊一直都有问必答，面对姜渊的漠然，奕瑶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不想回答。

  用没被牵着的手轻轻拉了拉姜渊的袖子，奕瑶又问了一遍，“你生气了？”

  姜渊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拉着奕瑶往人少的地方走。

  因为姜渊走的急，奕瑶跟的本就费力，此时再一说话，一时间有些顺不过气来。

  用手捂着岔气的地方，奕瑶气喘吁吁地问道：“殿下你真的生气了。气什么？走这么急我跟不上。”

  经过两次的沉默，奕瑶终于还是反应过来——姜渊不是未曾听见，仅仅是不想回答。

  那句“你生气了”不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许是听出了奕瑶话里的气喘，姜渊稍微放慢了些脚步。但他仍然没有回答一个字，也没有转身。

  一路走出了闹市区，姜渊拉着奕瑶拐进了一个寂静的小巷子里。周围没有了灯火，只有清冷的月光，为这深邃的小巷提供了些许光亮。

  “你应该知道，你没有选择。”

  姜渊转过身，看着弯身拼命喘气的奕瑶，一半脸隐藏在月光触碰不到的黑暗里，神色莫测。

  “什么？”奕瑶被岔气弄得难受，低着头问道。

  “无论你喜不喜欢孤，你都没有选择。”

  姜渊伸手，把弯着腰的奕瑶扶了起来，让她能够看着自己的眼睛。

  “就算你想要喜欢别人，就算你的温柔体贴全都不会分给孤，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奕瑶乍一看到姜渊的神情时，还以为他是怒极了。

  可当她细细看过了姜渊的眼睛之后，又觉得，这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殿下，好像在畏惧些什么。

  就连姜渊那些看似是在警告她的话，也是对着自己说的。一向沉稳的姜渊，不知因为什么，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我……”奕瑶想说些什么，可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姜渊打断了。

  “孤说过，孤喜欢你。所以，你也要有成为太子妃的觉悟，而不是对什么将军芳心暗许。”

  肩膀被姜渊掐的有些泛疼，不过奕瑶根本顾不上肩膀传来的那点疼痛。因为此时的姜渊正像一只愤怒到极致，马上就要扑过来的狮子。

  姜渊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奕瑶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今天晚上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不悦。

  眼尾的红，没有带给姜渊任何委屈的感觉，有的只是让人害怕的嗜血。

  虽然姜渊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在吹着寒风、几乎无人经过的小巷中，奕瑶心里的恐惧，还是止不住的疯狂蔓延着。

  察觉到奕瑶害怕的姜渊，收敛起了那股可怕的气息。可吓都吓过了，恐惧哪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小姑娘本来红润的小脸，变得惨白。眼泪涌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看着奕瑶这副可怜的样子，姜渊不禁有些责怪自己的冲动。

  毕竟他的怒火本也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宥昀的。可话说都说出去了，他总不好再找补些什么。

  姜渊向后退了一步，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奕瑶。

  “会对谁产生好感由不得自己，孤能理解。”他缓和了语气，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温柔，没了刚才的冷冽。

  “可是…我……我……”奕瑶好像想要辩解些什么，然而还没等她说出几个字，眼泪已经不争气的，“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我就只能嫁给你，嫁进皇宫那个阴暗的地方吗？’  眼泪掩盖着奕瑶心里的真实想法，她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抽噎着。

  看着奕瑶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星星点点的愧疚，从姜渊的心底慢慢爬了上来。

  他微叹了口气，拿着帕子替奕瑶擦起了眼泪。姜渊的声音浑厚好听，语气里也满是诱哄，“瑶儿乖，将军那么危险，不靠近他们好不好？”

  ‘可是你不也非常危险吗？’奕瑶想道。

  “臣竟不知，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对将军，有这么大的偏见了？”

  宥昀清冽悦耳的声音蓦然响起，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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