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排看不清后面的人的表情，但黄欣悦觉得自己听见了笑声，很轻，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车里就三个人，司机一脸严肃，除了自己就只能是她了。

  说实话，黄欣悦有点怕她。

  之前自己一连提了好几个方案都被一秒通过，她还以为谢知安打算大力提拔女员工，可转头自己就被当众打回来。

  黄欣悦正觉得一头雾水，许镇跑出来撺掇她去找董事长当面讲方案，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真的去了。

  想当然地碰了一鼻子灰，黄欣悦丢了脸心情不好，偏偏许镇像缺根筋一样揪着她说让她去车库堵。

  两人这才起了分歧，干脆一刀两断。

  现在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一展拳脚的机会，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说错什么失去这么难得的机会。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可都眼睁睁地盼着自己出错，好把这个机会抢走。

  “你们部门年轻女孩子好像挺多的，最近加班频繁，都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黄欣悦惴惴道。

  “长期加班生活作息颠倒，怎么会是应该的呢。”谢知安看着窗外，语气很平淡。“忙完这阵带你们部门的人都出去团建吧，公司报销。”

  “谢谢谢董。”

  谢知安忽然笑了一下，“真拗口。”

  黄欣悦无措地看着开车的人，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谢知安说“坐好，歪着身子不安全。”

  黄欣悦慌忙坐正，眼睛不住地看着后视镜，天色黑了，车顶灯的照明范围有限，她看不清谢知安的表情，猜不出来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

  “你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对公司这两年的发展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个问题乍一看只是个问题，但每一个字都是雷。

  黄欣悦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说了半天都在夸谢知安，后排的人无声地笑了一下。

  “黄经理很谨慎。”

  黄欣悦摸了摸胸口，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就再次被人提了起来。

  “要是在生活里也这么谨慎就好了。”

  如果现在是在动画里，黄欣悦的头发会一根一根地炸起来，但现在她只能略显僵硬地干笑着说“我以后要一定谨言慎行。”

  “南光虽然不限制员工交往的，但我也不希望你们把自己的感情恩怨带到公司里。”

  黄欣悦现在已经确定谢知安一定知道了什么，但她知道了多少，是谁说的？

  “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我说的不是他。”

  两人都没有点明‘他’是谁，但黄欣悦却连抬头看一眼后视镜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支愣起来的骨头瞬间被人抽掉，瞬间就没了底气。

  后排的手机亮了，片刻之后谢知安将目光再次落到前排。

  “我希望你能够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混为一谈很不职业。”

  黄欣悦已经没有余力为自己解释，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底气当着谢知安的面撒谎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干。

  在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的情况下，少说少错。

  “我明白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黄欣悦的小区，谢知安一句“小区不错。”就让黄欣悦心里不住地打鼓，总觉得她知道了什么，可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呢？

  下了车，黄欣悦探头进来和谢知安道别，谢谢她这么晚还专程送自己回来。

  目送车子开远了之后，黄欣悦心烦意乱地往小区走，辅路上突然亮起的远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刘洋面色不虞地把她拉到车旁，一手抓着她，一手拉车门。

  “松开我！”

  黄欣悦刚被敲打过，这会儿看见他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

  “我没让你等！”黄欣悦用力挣开，连着后退好几步，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瘟神。

  刘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人。

  突然之间他想到一个不应该发生的可能，愤怒地指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问“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他看得清楚，驾驶座上是个男人。

  “你可不要跟我说这是你打的车。”刘洋冷笑道。

  开豪车跑滴滴，还让乘客坐副驾驶，这种网约车他还从来没听说过。

  剧烈的争执让黄欣悦气红了脸，看见刘洋的每一眼都让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事业摇摇欲坠。

  “爱信不信！”

  她甩开刘洋，转身就要走，可刘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让她离开。

  临近午夜，路上人少车少，就算丢一两个人也不会被发现。

  刘洋一把抓住她把人扔上车，顺手关上车锁，然后把钥匙扔到前排。

  两人挤在后排，因为刚才的争吵而急促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内很快就变了味。

  刘洋难以理解她为什么态度变得这么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到底怎么了，我又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跟你没关系，我就是觉得累了。”黄欣悦无力地靠着车窗，恨不得离他远一点。

  “说实话！”

  刘洋本来就不是很有耐性的人，平时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温和都用在工作上了，面对身边的人就难免显得有些暴躁。

  他已经尽力不让她看到这一面，但今天他实在忍不了了。

  “你不说你因为什么生气，我怎么哄你？”他烦得眉头紧紧皱着，语无伦次道“我们都不年轻了，就不能好好解决问题吗？一定要像小年轻一样吵架闹分手吗？”

  刘洋疲惫地看向窗外，手掌撑在额头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年轻了，要不就算了吧。”

  “你要分开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刘洋平静道。

  “我累了，既然没有结果，就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刘洋转过头看她，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我明白了。”

  深夜的路边，黄欣悦抹掉眼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是新的。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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