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

  “李哥！你们在哪儿？”

  才刚进入到那座土房子里，一直引领着陈季向前走的光，突然就消失了。

  而在那光消失之前，陈季恍惚看到有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四周在陷入黑暗的同时，也陷入了无法言说的安静之中。

  这时，陈季先前喝进去的酒，全部都变成冷汗冒了出来。

  他壮着胆子连叫了好几声，可一直都没有人来应答。

  在黑暗与恐惧之中，摸索着往前又走了几步，陈季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来。

  他从身上摸出手机，打开照明，突然的光亮晃得陈季闭上了眼。

  等到适应了这突然的光亮之后，再睁开眼睛，陈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恍惚了。

  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却又莫名透着一股熟悉。

  就在他还沉浸在回忆里，思索着眼前屋内的陈设，到底在何处见过的时候，一道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小陈子，别客气，来，这里坐。”

  听到李哥的声音再次响起，陈季的心里没来由得生起一股恶寒。

  为什么就连李哥说得这句话，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尽管内心疑问丛生，可是陈季的的脚却像是不受控制般的，还是朝李哥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透过半开的门，可以看到，屋内已经摆好了一桌的好菜。

  那从桌面升腾起的热气，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陈季讪笑着推门而入，按照李哥的示意，坐到了李哥右手边的位置上。

  只是一直等到完全落座，又跟李哥客气了两句话后，陈季这才发现另一个让他心生恐惧的事实。

  桌前坐着的，除了他和李哥是活生生的人外，其他的竟然全都是塑料的假人。

  应该是注意到了陈季突然惨白的脸色，李哥呵呵一笑，解释起了缘由。

  “小陈子，你仔细看看，这些假人的脸，看起来熟悉吗？”

  听李哥这样一说，陈季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开始认真的观察起那些假人的脸来。

  “李哥，我对面这个看起来有些像老陈。”

  李哥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激动的一拍桌子，大声的肯定道：“没错，就是老陈那个老东西。”

  本来就心存恐惧的陈季，差点被李哥那一巴掌给拍到桌子下面去。

  这时，就听一旁的李哥回忆起了往事。

  “想当年，你就是老陈那个老东西介绍给我们认识的。”

  陈季一边唯唯诺诺地附和着，一边低下了头。

  说实话，他是真的没心思再去观察剩下的那四个假人都是谁了。

  “我还记得，老陈那老东西介绍跟我认识你的时候，还拿着你俩一样的姓氏给作了一番文章，说你俩是什么亲戚、什么本家。狗屁！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之前你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时候，也才刚认识了两天而已。”

  听到这些，陈季脸上的笑更加的难看。

  “那个，李哥，不都说同姓是本家嘛，所以，当时老陈也算没有骗您。”

  听了这话，原本笑呵呵的李哥变了脸色，他“哼”了一声。

  “确实是本家，不过，那也是五百年前的本家了吧。”

  多年混迹于各色人中的陈季，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他连忙陪着笑，那是连连点头称是，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桌上了饭菜已经摆了挺长时间了。

  可是，坐在桌旁的两个活人，却是没有一个人先动筷子。

  终于，还是陈季有些等不下去了。

  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李哥，咱们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李哥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而是笑了笑。

  看着眼前的一桌子饭菜。

  “你觉得这些菜，怎么样？”

  听李哥的语气，颇有些夸耀的味道。

  可是，这些东西，对于多年来吃习惯了各种山珍海味的陈季来说，顶多也就算是个家常饭而已。

  甚至连一顿能称得上丰盛的家常饭都算不上。

  但碍于李哥的面子，他也只能违心地、尽可能地连连称赞。

  大概是陈季说得过于情真意切，李哥竟也没有发现。

  李哥对于陈季的话似是相当的受用。

  只是，看着李哥脸上的表情，总是让陈季觉得有股莫名的朦胧感，陈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使他并不能真正的看清对方的表情。

  就像是十几年前，他刚认识李哥时，那些围绕在李哥周围的烟雾并没有散去。

  陈季稍一走神，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李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了头，此时，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这盯着陈季整个人相当的不自在。

  他不自觉地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怎···怎么了？李哥？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如此反应，倒是逗得李哥仰天大笑。

  “小陈子，近二十年不见，你小子怎么胆子越来越小，小的像个娘们似的？”

  面对如此诘问，陈季脸上讪讪的，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对了，小陈子，别光愣着了，拿起筷子来尝尝桌上的这些菜。”

  李哥都发话了，陈季也不敢不听，诚惶诚恐中，他也只能拿起筷子，伸向离他最近的那盘鱼肉。

  夹起一块鱼腹上的肉，在李哥急切目光的注视下，他将鱼肉放进了嘴巴里。

  大概是上桌有段时间了，尽管还能看到散发出来的热气，可是，放进嘴巴里才知道，那鱼肉已经有些凉了。

  不过，却并没有尝到一丝鱼腥味。

  单就这一点儿来说，做这桌菜的厨师那手艺，可要比他吃过的大多数大饭店的厨师要强上太多。

  看着陈季脸上那满意的笑，李哥也笑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心事。

  对着陈季意味深长的说：“看来，这老成的功夫还在，没让人失望。”

  陈季这时已经彻底被桌上的美味征服，拿起的筷子再也没有放下。

  听到李哥的话，他是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

  可是，直到他第五次夹起眼前那盘鱼肉时，他的手抖了一下。

  “李哥···你别吓我···您说的老成，该不会就是桃园的老成吧？”

  李哥眼前似乎又升起了那股迷人的烟雾。

  “除了守着桃园的老成，还有哪个老成能把鱼做得这么好吃？”

  “可是···老成不是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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