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昭有动作之前，屏幕中的人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不必紧张，也无需怀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陈昭眉头紧锁。

  “我想一想，该怎么和你介绍我。”

  屏幕里的“陈昭”随意地将手里的摄像机抛至高空，让屏幕外的陈昭可以看得更为真切。

  他一边从柴堆上小心翼翼还有些笨拙地爬下来，一边说着：

  “析梧恢复肉身还需要一段时间，陈宵他们恢复神智也需要一段时间。”

  随着他的话，镜头分别移向了什么都没有的半空和人群。

  在人群里镜头被人调了倍数，陈宵宋寒和皇甫熙炀三个人被展现在屏幕的正中央。

  “现在正好我可以和你解释一下我的存在。”

  屏幕里的”陈昭“终于落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手上的灰。

  脸上嫌弃的表情简直是和屏幕外的陈昭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知道麻醉吧。”

  “现代医学，为了一些手术，会对人体进行全麻，而药效奏效之后，人是会无意识的。”

  他脸上带了点狡黠的笑意：“突然接受庞大的神力再被抽离时，你的身体......”他的手点在自己的胸前，“也是我的身体，就会出现主意识被迫中断的情况。”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现在应该不记得了，毕竟你已经轮回过很多次了。但我可以告诉你，融合神力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做了。”

  陈昭深吸了一口气。

  镜头中的人笑容更加轻松：“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你从第一次发现失去意识会导致很多不可控的事之后，就用尽了各种办法去在你的身体里藏了第二个意识。”

  “我就是你的第二意识，永远不会违背你，永远只会按你的要求完成你所有未完成的指令。简单来说，我就是你身体应急时候的第二指挥者。”

  陈昭的呼吸更难控制了一些。

  不能否认。

  在他听到系统倒计时结束自己失去意识时，确实短暂地起了类似的念头。

  他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置身于没有任何保障的地方。

  他这样想了，没想到不知道是那个时间的他就这样做了。

  “不过，你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你轮回的消息。”

  陈昭眯起了眼睛。

  最了解他的，只会是他自己。

  “我可以和你说的是，按照你的心走。”

  “你只要始终坚信你自己，坚持你自己，你所有的路已经被你自己安排好了。”

  “你只需要坦荡地继续走下去，就好了。”

  陈昭没再开口，屏幕里的“陈昭”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因为析梧再次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身上破破烂烂的，精神也有些虚弱，但他还是恭敬地向着“陈昭”行礼：“吾主，都结束了。”

  “嗯，辛苦了。”

  “陈昭”以更简单的理由和析梧说自己需要休息一下，这个神国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再之后，“陈昭”在析梧解除神国的地域限制时找到了陈宵等人。

  他与他们说可以离开这里了。

  三人虽然眼神有些迷茫，但却都统一口径。

  他们都说好像听到了心里有道声音在催促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只是还是没有见到皇甫熙炀召唤而出的那扇门。

  但城里所有的人都在不急不慌地向着城外赶，四人也就随着人流涌出了城。

  同行的还有一人。

  幽谷峰的另外一名弟子，被江祈安囚禁在此许久的皇甫熙炀的师兄裴玄。

  宋寒三番五次提起好像在刚刚的幻境中看到了陈昭。

  而“陈昭”只是疲惫地将自己搭在陈宵的身上：“许是你看错了，我有些累了。”

  “陈——”

  “宵”字还没有脱口而出，皇甫熙炀挤了过来。

  “我背你。”

  “陈昭”：“？”

  “在宗门里不都是我背你的么？”

  屏幕内外的陈昭都是一脸的问号。

  不是，他怎么不记得皇甫熙炀背过他？

  真的背过嘛？

  陈宵自然不让，皇甫熙炀却吵着“他是陈昭最好的狗，这次一定要背陈昭”。

  陈宵也拽着陈昭一根胳膊不说话也不退让。

  最后是在两人谁也不肯退步的对视中，宋寒背起了已经不剩多少意识的“陈昭”。

  “嗯？宋寒？”

  “我感觉他俩只要谈及到你就变得不太靠谱。”

  宋寒随口一说。

  “连我现在背起你往前走他俩都没发现，居然还在争夺背你的名额。”

  宋寒身后的“陈昭”突然低笑了一下，他轻轻环住了宋寒的脖颈，留下了一句话：

  “宋寒啊，你很聪明的，有的时候要知道取舍。”

  宋寒不知道这句话的涵义。

  屏幕外的陈昭也不知道。

  但，屏幕内的“陈昭”是不可能随意说出这句话的。

  他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很多。

  为什么要和宋寒说这句话？

  自这五人出了城走进迷雾之后镜头就不再展示他们的后续了。

  陈昭知道，那个自己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

  原本以为记录到此就结束了。

  但摄像头似乎还在继续拍摄。

  画面上这次，是析梧。

  他遣散了被囚禁在这座神国内的所有人。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条天师通行的主路上，与周围的人形成了一道相逆的风景线。

  众人出城，他逆着人流顺着那条主路慢慢地向着宫殿内走去。

  随着他每踏一步，宫殿内的一座楼台就会坍塌崩坏。

  他的脸上无喜无悲。

  直到他走到了宫殿的最深处，推开了一间很隐蔽的暗格通道。

  接下来的路很黑很昏暗。

  析梧却走得很熟练。

  这里很深。

  直通地下。

  像是要通向地狱的第十八层。

  析梧足足走了许久。

  直到眼前的一点灯火亮了起来。

  陈昭在镜头里看到了析梧正前方的牢笼里，坐着一个人。

  是梦境中那个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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