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着滔滔馋嘴的模样,笑道:“你先吃些捱着肚,呆会皇上只怕要来,可别在圣驾跟前失了礼。”滔滔应着,早已捡了一块百合酥塞进嘴里。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细细碎碎的,直到玉姑上前禀事,才止住。

玉姑立在帘幕旁,恭谨道:“圣驾已行至大殿。”

皇后听了,伸手拢了拢头上素髻,玉姑见此,忙上前跪在榻前伺候鞋袜。外头已经传来声响,醇厚的男音隐隐传来,道:“可是滔滔儿在陪着皇后说话？”

婢女恭谨答:“是。”

话语间,皇上已经行至月洞门,滔滔忙起身,扶着皇后下榻,屈膝道:“皇上万福。”赵祯看似心情甚好,眉头舒展,亲自扶起皇后,温言道:“可舒服些了？”

皇后忙道:“谢皇上关系,臣妾已经好多了。”

赵祯点了点头,转眼看着滔滔,道:“快扶你小姨去榻上歪着。”又朝皇后道:“既是病着,也不必顾忌那些虚礼,养着身子重要。”

滔滔将皇后扶坐在榻上,自己则立在一侧,静静候着。

赵祯见滔滔有些拘谨,勾唇一笑,朝皇后道:“这滔滔儿,倒比小时娴静许多。”皇后笑道:“毕竟是姑娘家,长大了些,自然懂得了礼仪。”

玉姑端了新茶来,秉着白釉莲纹瓷杯呈与皇上。赵祯坐在塌旁的龙凤盘膝四方椅上,接了茶,轻抿一口,照例问道:“近来功课如何？”

滔滔就知道皇上要问,心里早就琢磨好了回答,道:“前几日学堂里刚默写了李白的蜀道难。”她虽然没默出来,但学堂里确实是考了,也不算欺君。

赵祯却问:“那你默了多少？”

皇帝就是皇帝,果然不是好唬弄的。滔滔儿刻意堆了个笑脸,道:“差不多吧！”

赵祯饶有意味的看着她,笑:“差不多是差多少？”

滔滔打了手势,伸出两个指头,低头轻声道:“两句！”

赵祯放下茶杯,问:“以你的能耐,只两句没默出来,也算不错。”稍顿又问:“是哪两句？将你难成这样。”

滔滔笑道:“就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赵祯笑了笑,疑惑道:“这两句最是耳熟能详,怎反没默出来呢？”

滔滔垂下头去,讪讪道:“确实是耳熟能详！所以…所以,我只默写出这两句…”她很是惭愧,以为皇上必然要训斥几句,却不想他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道:“朕...早该猜到！”

皇后在旁侧也笑:“皇上,您就别为难她了,看她小脸儿都吓得跟猴屁股似的。”

赵祯“哈哈”爽朗的笑了一声,宽慰道:“来了宫里,虽要谨守礼仪,却也不必苛刻。你能来宫里陪侍皇后,也算极有孝心。待你离宫时,朕自然要赏你。”

玉姑上前,扶膝恭谨问:“皇上可在慈元殿用午膳？”

赵祯却起了身,道:“不了,今日朕要在东宫讲学,赐了众人酒宴。”又朝皇后道:“你只管好好养病,后宫诸事由兰贵妃帮衬着处置,妥帖得很。”

皇后眼中露出一丝恨意,只瞬间,又隐去。她低眉垂眼恭谨道:“兰贵妃秉性柔佳,端礼法于掖庭,有她操持后宫,臣妾很放心。”

赵祯点点头,道:“朕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殿中众人皆屈膝,道:“恭送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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