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村。

    是这天莽山东岭下的不折不扣的富庶村。

    相传建村的历史，已经超过了一千余年。

    村子靠东，就有一处自明清时代就传下来的古牌坊。

    牌坊再往东，错落分布着几座房子。

    这其中，以一栋临着大路的红砖大瓦房最为惹眼。

    这红砖大瓦房不仅建的面积大，占地面积超过了两百平米，高度也比附近的几座房子高出一截。

    门口还有一个超过两百平米的大坪子。

    从初升的红日、把金辉撒向房前的坪子上开始。

    这块超过两百平米的坪子上，就变成了一片忙碌的景象。

    最靠西边的位置上，有两个赤着膀子的人正拿着泥砖在搭一口大灶。

    在他们的旁边，放着一张方桌，方桌之上明晃晃的就放着半扇大肥猪，一个腰肥脖子粗的赤膊大汉正拿着一把雪亮的大砍刀在分切着这半扇超过一百五十斤大肥猪。

    再往里去，几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正凑在一起，在几个装满水的大盆里，清洗着碗筷、蔬菜、葱蒜之类的东西……

    哒哒哒……

    咚咚咚……

    脚步声交杂说话声，再配以各种忙碌发出的声响，营造出了一副热闹而充满烟火气的画面。

    也就是在这一片火热之中，开始不断有人提着东西，吆喝着祝福的话语，走进大瓦房的大门里。

    办六十大寿是一件大事。

    村子里扯得上亲戚关系的，都会上门来祝寿，那些外村的近亲戚，自然也不会例外。

    此时。

    大瓦房的堂屋里。

    身穿着一身新衣的兰振山正站在堂屋靠门口的位置，精神矍铄，面带喜意的迎着那些前来祝寿的宾客。

    作为今天的寿星公，眼看着祝寿的人络绎不绝的到来，他无疑是很高兴。

    不过，每次在迎完一波客之后，这位寿星公，总会不自觉的踮着脚，凑着身子往门外看。

    一次连着一次。

    这时候，那在一边帮着接寿礼倒茶的妇女有些忍不住了，见门外暂时应该是没客来，便走向了正在贴着红纸的丈夫旁边，伸出手捅了一下：

    “建军！建军！你看爸这是在瞅什么呢？我看都好几次了！”

    妇女口中的建军，正是兰振山的大儿子兰建军。

    而这位妇女，也正是兰建军的老婆，也就是兰振山的大儿媳，姓薛单名一个芬。

    兰建军正好贴完了手上的红纸，听自个媳妇这么一说，忙是往自己家老爹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正好也看到了兰振山凑着身子张望的神态。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沉了下来：“还能是谁！肯定是文绣和她男人呗！”

    他撇着嘴：“哼！老爷子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惦记得很呢！”

    “这样哦！”薛芬点点头，“那……文绣那边有消息么？究竟会回来不呀？”

    “回肯定是会回的！你没见妈昨晚上就收拾好了两袋米嘛！那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前段时间，那方鸿安四处借粮的消息，都传到咱们兰溪村来了！

    他们这次说得好听是来祝寿的，说不好听，就是来借米的！

    哼！都什么年代了，一个大男人，弄得怀孕的都能没米吃！这种男人用来干什么！”

    兰建军撇着嘴，脸上满满的都是鄙夷。

    薛芬听着丈夫这些话，却也没有搭话附和，只是一脸恍然：“我就说今天一早就没看到建辉，他是不是听到消息，去接文绣他们去了！”

    “是的呀！”兰建军冷冷一挑眼，“也不知道方鸿安当初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对这个姐夫倒是上心的很！”

    “这……应该是看在文绣的面上吧！你不是说，他从小就听文绣的嘛！”

    薛芬眨巴了一下眼睛，当下忍不住拉住了自己丈夫的胳膊：“那建军！今天是爸的大寿！伱忍着点！别像上次那样说得太难听了！”

    “我说得难听？”兰建军双眼一瞪，“我说他是给他面子！娶了我家妹子，饭都让吃不饱，还不让说？我没扇他耳巴子，就算好的了！”

    回想起几个月前饭桌上方鸿安扔碗就走的画面，兰建军就是来气。

    薛芬见状，赶紧是在一边又劝了起来。

    劝了一会儿，倔脾气的兰建军才总算是松了口：

    “算了！看在老头子做寿的面子上，我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等下先看看方鸿安那小子的表现吧！”

    “他如果愿意朝我低个头，我今天就放他一马！”

    “如果还像上次那样不识好歹，我让他今天酒桌都上不了！”

    薛芬听丈夫这么说，心底也就放下了不少担心。

    他这个男人，嘴是臭，脾气也直，但心还是没那么坏的。

    这能这样说，心里已经是退了很多了。

    ……

    ……

    就在这大瓦房里一片热闹的时候。

    出了兰溪村，往山岭上的一条青石板路上。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正蹲坐在路旁的大石上，拿着一根树枝无聊的在地上扒拉。

    正是领了命出来接人的兰建辉

    他本是兴奋的等在这里接人，但这等了足足大半个钟头了，也没等到人出现。

    百无聊赖之下，就索性拿起了树枝，在地上演默写起了昨晚刚背过的一些英语单词。

    这次他父亲做寿，他是请了假回来的。

    这一来一去的一趟，至少要耽搁下两天的课程。

    再过不久就要期末考了。

    听说这次县里的一中会来向各个镇高中招优等生，一旦选上了，可以进县城的高中读高三，还可以补贴伙食费。

    这种难得的机会，兰建辉是真的想把握住。

    他也仔细分析了。

    其他科目都没什么大问题。

    唯一麻烦的就是这英语。

    镇里的英语老师，是当初教俄文的老师转的。

    教学态度是没话说，但水平那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本想叫自己大哥帮忙想想办法能不能买到一些自学的书，但这个平日里自吹自擂上天的大哥，去了好几次县城，也没带回一纸书页回来。

    兰建辉想着，也就只能是靠自己苦学。

    先把英语突击一下，看能不能拼一把。

    这次如果真能进了一中，听说那里的英语老师是正经学过英语的。

    学习资料也能跟得上。

    这样一来，他对考上大学，就有信心多了。

    知识越学越明，眼界越看越广。

    他是真的想走出这座大山，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虽然在默写着，但期间但凡听到一阵脚步声的动静，他就会立即昂起脖子，期待无比的往路口那边看过去。

    这看了几次，都不是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这让兰建辉都有些担心，这次姐姐姐夫会不会是不回来了。

    毕竟……

    上一次的事情。

    自个大哥那话说得难听，确实是伤到了姐夫方鸿安的自尊心。

    这要真不来……

    想到这里，兰建辉不由得是皱起了眉！

    但也就是这时候。

    路口那边，再次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间或，还夹着有说有笑的话语声。

    兰建辉赶紧是再次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兰建辉的视野中，首先锁定的是那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影。

    碎花布的短袖子，马尾辫子，还有那走路的姿态……

    虽然还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但兰建辉已经认出来，那就是自己的姐姐兰文绣。

    “姐！”

    兰建辉兴奋的喊了一声，挥着手臂快步跑了上去。

    他本来跑得相当的兴奋，可刚跑了几步。

    当目光落到女子身后，那一道挑着俩箩筐的身影。

    身子忽的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这……”

    “这不对吧！”

    ……

    蜿蜒的村道上，兰建辉愣在那里。

    目光呆呆的看着那道男子的身影。

    倒不是说那道男子的身影不像他印象中的三姐夫方鸿安。

    像是真的很像。

    他肩上的东西不对劲呀。

    怎么挑着俩箩筐。

    并且，从那扁担的弯曲程度上来看，那箩筐绝对不像是空箩筐。

    看错了么？

    兰建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了过去。

    随着那两道身影的走近，却是看得更清了。

    但这一看清了，他脸上的震惊的表情反而是更甚过来。

    那俩箩筐都是崭新的新箩筐，箩筐上还贴着红纸，依稀的看着应该是一个“寿”字。

    那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那应该都是寿礼了。

    兰建辉是彻底的恍惚了。

    “建辉！建辉！”

    也就这时候，耳畔似乎响起了三姐兰文绣的呼喊声。

    再一看，两道身影已经走近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了。

    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三姐和三姐夫。

    “嗳！”

    这一声叫，让兰建辉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瞬间清空了。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见姐姐姐夫加快了步子，兰建辉也赶紧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姐！你们可算是到了！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

    “我出来接你们嘛！反正家里也不需要我！”

    ……

    “想我姐了呗！姐姐你最近还好吗？”

    ……

    拉着姐姐热乎的谈了好些句，兰建辉才想起来姐夫方鸿安就在旁边，赶紧是转过身，咧着嘴热情的叫了声姐夫。

    也就是这一转身的功夫，不由得又是一愕。

    眼前的姐夫，相貌还是那个相貌，但整个人都精神劲，完全就不像是他之前印象中的样子了。

    整个人变得刚劲挺拔不说，眉宇间也多了一股英气。

    “建辉！长高了呀！”

    方鸿安笑着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这位小舅子的肩膀。

    感官上，对这位小舅子，他就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嘿嘿！”

    兰建辉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方鸿安身边的那俩箩筐上。

    这俩箩筐，方鸿安特地用红纸盖了，所以兰建辉也看不出具体什么东西。

    但从这新箩筐，以及那满满当当都高出了箩筐口的高度，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东西不会少。

    重量，也不轻。

    兰建辉犹豫着欲言又止的重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姐夫！这是……”

    方鸿安眯着眼一笑：“给咱爸的寿礼！”

    “这……这么多吗？”得到确认，兰建辉人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方鸿安淡淡一笑：“不多！不多！都是些小东西！”

    “小东西？”

    兰建辉瞥了一眼，不由得露出狐疑的神色。

    现在……山村里还能拿出什么小东西呢？

    也不像是那些土山货呀！

    他也不好直接问，只能是强行把好奇心给压了下去。

    方鸿安看他那强忍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缓缓的把身上挂着的布袋子拿了下来，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用报纸打包好的东西递了出去。

    起初见方鸿安拿布袋子出来，兰建辉还有些不解，等看到方鸿安从布袋里掏出，又把东西递了过来，他不由得一怔，惊诧无比的道：“这……给我的？”

    “恩呐！”方鸿安点点头，“你不马上就上高三了么，这是送给你的学习用品！”

    “学习……用品？”

    兰建辉讷讷的接了过去，拿在手里，忍不住隔着纸揉捏了一下。

    只感觉到，其中一样似乎是书本，而另一样似乎是一个……瓶子状的东西。

    这……

    兰建辉心头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以往，姐夫方鸿安也带过一些小礼物。

    但大多，是一些山里的小特产又或者是一些手工做的小物件。

    像学习用品……

    还是第一次。

    关键的是，以姐姐姐夫家里现在的情况。

    这给自己买的学习用品究竟是什么？

    书？

    笔记本？

    兰建辉是真的好奇极了。

    “想看就打开咯！”方鸿安再次拍了拍他的手。

    “真的？”

    少年的眼中闪出激动的光亮，然后激动马上就化为了行动。

    呲——呲——

    报纸被撕裂，包在里面的东西显露了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书，从侧面看，这本书很厚，有六七厘米厚，书页有些微微的发黄，看得出来应该是一本旧书。

    兰建辉翻到正面，目光落到封面正面上。

    口中，已经不由得跟着书籍正面上的标题念了起来：“《牛津现代高级英汉双解词典》”

    “英汉……词典！”

    他瞪着透亮的双眼复述了一句，然后激动无比的翻开了书页。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英语注释翻译，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激动起来：

    “姐……姐夫！这书你从哪里弄到的呀！太……太厉害了吧！”

    激动之下，兰建辉不由自主的向前两步，拉住了方鸿安的衣袖，眼中满满的激动感激的同事，还多了一份膜拜。

    就这本英汉词典，兰建辉早就听人说过。

    也正是此前想方设法想买到的那本工具书。

    可惜，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买到。

    听他那英语老师说，这本词典，目前也简体版的也只印了一版。

    全国也就是十来万本。

    印完没多久，就一售而空了。

    别说他很难买到，就是他这个老师，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法子买到。

    听了这么说之后，兰建辉对此都不包任何希望了。

    没想到，这次他这位平素里被家里人都看不起的三姐夫，居然帮他买到了。

    看着眼前小舅子那眼里有光的激动表情，方鸿安不由微微一笑，顺势解释道：“前两去县城，恰巧看见了，觉得你应该用得上，所以就买的！”

    恰巧？

    兰建辉瞪大了眼睛，心底是一万个不信。

    就这书，能恰巧买到？

    不大可能吧！

    想来，只是这位三姐夫谦虚的说辞罢了！

    手拿着这本书，兰建辉只觉得整个手都变得沉甸甸起来。

    “姐夫！”

    “谢谢！谢谢！简直太感谢你了！你这本书，是救了我的大命了！”

    小伙子眼里闪烁着透亮的光芒，激动得像是个刚得了糖的三岁孩童。

    这一幕，就连一边的兰文绣看得都有些呆了。

    鸿安买的这本书，原来……这么重要？

    一时间，兰文绣也不由得伸出手，主动牵住了方鸿安的另一只手掌。

    这种局面，持续了好一阵。

    最后还是还是兰建辉打破了这个局面。

    “咦！姐夫……这个？”

    兰建辉一脸好奇的举起了手中玻璃瓶，向方鸿安问了起来。

    方鸿安刚才说的，送给他两样学习用品。

    这本英汉词典，那自然是顶好的学习用品，但这玻璃瓶里的东西算什么学习用品嘛。

    兰建辉看过了，这玻璃瓶装的，也就是一个个的小黑球。

    仔细看的话，这小黑球似乎是由黑芝麻、核桃仁混在一起，搓成的。

    芝麻核桃球？

    那这应该算是吃的呀，怎么算是学习用品了。

    方鸿安淡淡一笑：“蜂蜜芝麻核桃丸！补脑的！也可以算是……学习用品吧！”

    “……”

    兰建辉乍一听觉得很是怪异。

    但仔细一想吧，竟有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是看着那一颗颗的小黑丸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蜂蜜、芝麻、核桃。

    这三样，除了芝麻时常能吃到。

    另外两样，那可都算得上是稀罕物。

    兰建辉长这么大，也没能吃上几次。

    再看着丸子一个个圆溜溜的，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这次没做多少，你先吃着，喜欢的话，过段时间我去你们镇里的时候，帮你多带一点！你晚上看书的时候吃几个！既可以补充体力又能补脑！”

    这黑色的小丸子，是用红糖熬煮，然后加蜂蜜，拌了炒香的芝麻和核桃仁，一个个滚成球状，做成的。

    蜂蜜方鸿安就有，芝麻和核桃仁，都是上次进县城的时候，去供销社买的。

    本来，这东西方鸿安是做给妻子兰文绣做的。

    孕期容易肚子饿，做些这种小吃食给妻子兰文绣备着，她饿的时候随时就可以吃。

    并且……

    按照传统的说法，芝麻、核桃这两样东西，不仅是补物，还黑发补脑。

    对孕妇和胎儿都好！

    就补脑这一特性，换到学生上来也同样适用。

    所以，方鸿安也就先带了一瓶给这小舅子。

    这一批做得确实不多，这玻璃瓶装满，也有两斤多接近三斤，每天吃两个，也够兰建辉吃上一阵子。

    小伙子真愿意吃的话，方鸿安准备下次又机会去他们镇里的时候，再给他带点过去就行了。

    听方鸿安这么一说，兰建辉自又是一番满是感激的感谢。

    不过，等他激动的把两样东西拿在手里，心情稍稍平复，却又陡然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就蜂蜜、芝麻、核桃仁……

    那些都是值钱的东西。

    还有那本书……就更不用说了。

    这……

    既然给自己带的小礼物都这么珍贵了。

    那这两箩筐里的寿礼，不得……

    不是说，这三姐夫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嘛！

    这是怎么回事？

    兰建辉是彻底有些迷糊了。

    不过，两箩筐的寿礼，都用红纸盖着，他也不好意思去拆。

    只是好奇的看了几眼，便不克制的收回了目光。

    “走吧！”

    他大呼了一声，不由分说的抢过了方鸿安的扁担：“姐夫！你挑累了！我先帮你担一段，等看转过了牌坊，看得到家门了，再你来！”

    说完，熟练的挑着担子，就往前走去。

    这一挑，肩上的传来那沉甸甸的重量，更是印证了他的心中的猜测。

    这寿礼……

    并不是虚头巴脑的看着多，而是真的……很有分量。

    兰建辉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他现在……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位三姐夫，究竟老父亲准备了什么寿礼了。

    往前走了几步，便很快到了兰建辉之前等人的石头那里。

    兰建辉一撇眼，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

    那石头的旁边，还放着他母亲让他带过来的，给姐夫方鸿安备的，让他带进门的寿礼呢。

    母亲让他带过来的时候，那想的是为了姐夫的面子，也是好心。

    这个做法，兰建辉也很赞同。

    但眼下的情况是，姐夫这边已经是准备了一大担的寿礼！

    那此时母亲备的这两样东西，就不仅是显得多余，更显得有些尴尬了。

    这要是让姐夫看见了，不明摆着是在说家里看不起他嘛！

    兰建辉僵直脸，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而也就是这时候，方鸿安顺着兰建辉的目光，也看到了那石头边的两样东西。

    瞬间，也就猜到了应该是老丈人或是丈母娘让兰建辉带过来的。

    方鸿安走过去，直接就把那两瓶酒、两包糖拿了起来。

    对着已经慌张得脑门冒冷汗的兰建辉笑了笑：“我先拿着吧！等到了牌坊那里，你先拿回去就是了！”

    “嗯！”

    兰建辉见方鸿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如此通解人意。

    如释重负的同时，对眼前的方鸿安更是又多了一层敬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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