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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奇特印记


陶庸如今是大理寺卿,正三品秩。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有两把刷子在身上。即便是查案能力有待商榷,可审时度势,洞悉朝局的本领却深入骨髓。

就像如今这事儿,明摆着宸景帝想护下太子,所以这案子还能怎么查,他只能暗骂窦相不识好歹。

其实,不是窦相不识好歹,而是他对这朝局过于熟悉。他即便已经位列宰辅,也只是这朝局中的一枚棋子,被执棋之人按着下在合适的位置,半点不由己。

以前也就罢了,可若卷入这波诡云谲的夺嫡之争中,若胜了,以后可能功高震主;若败了,则死无葬身之地。若只有他一人也就罢了,可他还有家眷,若他一人身死能保家族安稳,那他也认。

可如今的情形,恐怕他已无独善其身的可能,稍有不慎,全族尽毁。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抽身。他深知如果轻易离去,宸景帝必然对他不放心。

他深知此局是皇后所设,为的就是把相府与太子绑在一起。可宸景帝的态度,对太子似乎并不满意。他不想窦家卷入其中,只能借着女儿身死一事,与太子一族划清界限。

只有他不断的为女儿喊冤,宸景帝才会觉着他不知好歹,对他才能越放心。窦氏一族才能平稳的渡过权力交接期。

他把心爱的嫡女嫁给了一个新科进士,那人并不出彩,不冒头,不引人注意,更不会因为是三甲而引起宸景帝注意

,能给女儿一个安稳的人生。

他早已看透,像他们这种钟鸣鼎食之家,若再与其他权贵联姻,一定会引起宸景帝的猜忌。早早的把女儿嫁给一个平庸之人,至少能护住女儿一生平安。那新科进士,依靠着窦家的帮助,也能谋一份不错的前程。

庶女的意外之死,却切实的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所以他是真心实意的去为女儿喊冤,将她的灵位安放在家族祠堂内,给她的生母抬了贵妾。

至于背后的真相,他并不认为太子是凶手。太子只要不傻,就不会杀掉他女儿。因为一旦他的女儿死于太子之手,那就意味着他与窦相成为死敌。太子不是傻子。

他让宸景帝彻查,还有一层意思,他也想查出这幕后黑手,鹬蚌相争,他不想让渔翁得利。

这事儿,宸景帝心中跟明镜似的。此刻的他躺在麟祉宫的矮塌上,任由瑾皇贵妃给他锤着腿,心思却全在这太子这事儿上。如窦文胜所想,宸景帝也不相信太子杀了窦相的女儿,不过是有人提前知悉了皇后的打算,加以利用,彻底绝了窦相与太子为盟之路。

这事儿谁是受益者,谁就有最大嫌疑。可皇子之争终究不能摆到明面上,皇子的夺嫡之争他深有感触,也经历过,他也知道这事儿避免不了,但他想竭尽全力保住儿子们的性命。

正在闭目养神的宸景帝突然睁开眼睛:“来人,摆驾勤政殿!”

正在给

宸景帝捶腿的瑾皇贵妃一怔,双手生生的停在半空中,随机立马反应过来,恭谨的伺候宸景帝穿好鞋子,柔声道:“臣妾恭送陛下。”

“爱妃好生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撂下这句话,宸景帝头也不回的直奔勤政殿。此事要彻查,这是宸景帝得出的结论。太子不是傻子,那背后之人也不是傻子,众目睽睽下把窦相女儿之死推到太子身上,只要稍加分析,就会觉着此事有蹊跷。但凡稍加推论,分析出此事的受益者,那么这位受益者,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背后受益之人,真的会这么傻?”宸景帝在心中打了无数个问号。“小丁子,去把六皇子找来。”

皇城外,二皇子轩辕脩灝正在悠然的与轩辕脩仁下棋。“二哥好手段,这招釜底抽薪,直接断了轩辕脩翳的后路。”

轩辕脩灏此时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略带焦灼。他有些苦笑:“四弟,我还没那么傻,圣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被人发现杀害了窦相的女儿,但凡带点脑子的人,都觉着这里面有猫腻,圣人一定不相信,若真要查起来,岂不是引火烧身。”

轩辕脩仁讶:“不是二哥?那会是谁?”

轩辕脩灏无奈的摇摇头:“此事不是我做的,但一定是不想让太子好过之人!”

“四弟,你上一道折子,恳请圣人彻查此案,还太子殿下一个公道!”轩辕

脩灏声色阴冷的说道。

轩辕脩仁先是一怔,瞬间反应过来,恭顺的说道:“臣弟这就去安排!”

一道圣旨下到豫州府,着焦震为特派大臣,全力调查窦相女儿之死一案。这是宸景帝多方考量的结果。京都之人盘根错节,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因为各自的势力,对这案子避之不及……

只能从外地借调查案能人,既能不畏权贵,又要与各方势力无牵扯,品级还不能太低,宸景帝这才想起陇右的案子。

在经过轩辕脩宁的一番渲染后,一道圣旨便到豫州府。焦震以从四品特派大臣的官职入京,全力调查窦相之女之死一案。旨到之日立即启程,查案要紧。

焦震苦笑,官是越做越大,危险性也越来越高。当他得知要查窦相女儿之死一事时,原本兴高采烈的脸立即变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原以为是升官,没想到是送命!”焦震笑比苦还难看:“师爷,你可一定要陪我一同去玉京城,这可是送命的差事啊……”

“想想也是,如果是好事儿,怎么可能落到他头上。”他自嘲着……

荆子言揉了揉眉心,他也没想到焦震如此之快就进了玉京城。他尚未做好万全的准备,当他得知太子卷入了命案时,就意识到此事是个局,宸景帝无非是想揪出背后的做局之人,而此局,无非是那几个皇子所布,这差事查与不查,结果都一样……

“进了玉

京城,大人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焦震苦着脸摇摇头:“此生我只想做个外官,玉京城那庙太大,我不过是一散仙,哪敢跟真仙去争高低。”

“抗旨就是死罪,大人不如先去京城,静观其变。”玉京城里藏龙卧虎,就连荆子言也不知道,前路会遇到什么。但他想去玉京城看看……或许一直以来他要查的银质面具,根源就是在玉京城中。

接到柳静颐的传信时,他便知玉京城出了事,去信给幼惜,知晓了事情的大概。他隐约觉着,这事情背后,有一只神秘的大手。“或许……”他心中猜测着,并未宣之于口。

话到嘴边,只变成了郑重其事的提醒:“大人,此行危险,请务必有所准备!”

此时,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十日,朝内重臣们都在观望宸景帝的态度。

“哼,既然你们要一个态度,那么朕就给你们一个态度!”宸景帝心中暗暗的想着,他重新调阅陇右案子的奏折后,由衷的希望,焦震能把这背后黑手给揪出来,无论是哪位皇子,他都想给一个教训……

皇子之争啊……

不少好事的大臣,都等着看焦震的笑话。一方面是太子,一方面是窦相,谁都不想趟的一趟浑水,他们真想看看,这倒霉蛋如何应对!

荆子言让玄苍给柳静颐传信,不必回豫州,而是直奔京城,与他们在京城会和。已经离开北地进入北州境内的柳静颐,只得改道



柳静颐一行多了两个人,她们是苏明绪的妻女,采完药后,柳静颐经过多方打探,得知了她们的下落,苏明绪的女儿已经被老鸨按照花魁的路数培养,十四岁的年龄,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只待及笄,便要被老鸨逼上花魁之夜,紧接着,便是花魁拍卖花魁的初夜权。

柳静颐费了些周折,才让老鸨松了口,愿意放人。老鸨不甘心自己的心血白费,敲诈了柳静颐五千两银子。当初那丁家为了避免后患,将她们母女分别卖入不同的青楼。苏明绪的妻子尚不到三十的年岁,风韵犹存,也为老鸨赚了不少银两。柳静颐让紫苏乔装打扮一番,用五百两的价格,给她赎了身。

青楼是贱籍。即便柳静颐买下她们,也无法更改她们的籍属,盖着官府大印的籍属,不容更改。所以即便她们脱离青楼,依然是贱籍。良贱不通婚,但贱籍可入奴籍。柳静颐以苏凝渊的名义,与她们签下身契。随后将苏妻交还给苏明绪,让他们团聚。

受苏明绪所托,柳静颐又将他女儿带在身边,起名紫堇。之所以将她带在身边,还有另一层目的。柳静颐在紫堇所在的青楼,看到了周言之的身影。她想知道关于周言之更多的消息。

只是那周言之,是现任花魁明月的座上宾。紫堇尚未及笄,还未到属于自己的花魁之夜,再加上明月的刻意打压,才让柳静颐

有了给紫堇赎身的可能。

“奴婢紫堇,叩谢姑娘大恩。”得知救她们的恩人,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娘,紫堇内心动容。“谢姑娘救奴婢出火海,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魂……”

“快起来。”柳静颐示意紫苏扶她起来。紫苏笑吟吟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却不曾想不小心碰到紫堇的胳膊,只听紫堇“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紫苏眼疾手快的拉开紫堇的衣袖,却发现紫堇的右下臂上,印着一个祥云环绕朱厌的印记。紫苏脸色一变,拉着她的胳膊径直走到柳静颐眼前:“姑娘你看……”

顺着紫苏的声音,柳静颐的目光落在那印记上,心下一惊:“这是?”

“姑娘救我……”紫堇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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