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帘走过拐角，眼睛始终直视前方。

        不过，秦又百她看见了，她的目光还和秦又百对上。

        只一眼，她便可以肯定那是赵起伟的父亲。

        但她没有露出异样，只短暂的两秒后便转过视线。

        秦又百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对他，无恨无愤。

        林有定站在手术室外，随着秦又百的离开，他身体佝偻了。

        他没了力气，人也变得空，他就像一棵杂草，谁都可以碾压，踩踏，他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便失了根骨，这辈子都是软的了。

        林帘看着前面，那站着的人，弯着的身体。

        突然间，这样的一幕在林帘视线里陌生，包括林有定。

        这个她叫了二十多年的爸。

        很陌生，很陌生。

        甚至，她都不认识。

        林有定听见脚步声，看过去，顿时，他愣住了。

        之前怎么见都见不到的人，现在突然间就出现在他视线里，他一下子无法反应。

        他就这么看着林帘，呆呆的，像做梦一般。

        林帘视线落在林有定脸上，林有定脸上所有的神情，包括他的外表模样，全部清晰的落进她眼里，传进她脑子里。

        那股陌生的感觉，愈发强烈。

        尤其，她来到林有定面前，看着这和她一步相隔的人，她觉得她像在看陌生人。

        林有定看着眼前的人，他眼睛睁大，嘴巴张开，他要说话，却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说起。

        还是林帘先开口。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直截了当，淡漠的语气，林有定一下睁大眼。

        “我……我……”        林有定声音卡住了。

        他想做什么？

        他没有想做什么，可是，他要没想做什么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又该怎么说？

        林有定无从说起。

        林帘看着林有定，好一会，林有定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说：“没有目的的话，那就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去在恋闹。”

        “赵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经不起你们这样闹。”

        “反过来说，对你们的女儿，林娇娇并不好。”

        林帘平稳的说出这几句话，没有任何的愤怒，也没有一点怨怼，她始终平静，像对待陌生人说话般，没有任何感情，情绪可言。

        林有定嘴唇张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点声都发不出。

        林帘看着他这模样，唇合上，几秒后，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也不要说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当只有林娇娇一个女儿，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你们怕老了，没人养你们，你们想让我负担你们的养老费，我可以承担。”

        “前提是，我只承担我应该承担的，合理的费用，其它的，我不会承担。”

        “到时候你们要联系我，我相信你们能找到我。”

        “话至此，希望各自安好。”

        说完，林帘转身，不带任何停留的离开。

        这一刻，林有定看着她，这冷漠决绝的背影，林有定眼前的视线一瞬模糊。

        “哥哥，妹妹就当求你了，把她养大成人。”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能把她交给你，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我不想她成为一个孤儿，我想她在一个健全的家里长大。”

        “哥哥，只有你和嫂子了。”

        “我求你了。”

        那一天，他的亲妹妹跪在他面前，满脸泪水的看着他，哀求他。

        他无法拒绝，也不能。

        可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的父亲呢？

        之前我也没听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林明月摇头，眼泪跟着滚落，“哥哥，你不要问，你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答应我，答应我就好。”

        “可以吗，哥哥？”

        “明月，不是哥哥不养她，而是你舍得吗？”

        “你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哥哥也看得出来你很爱她，可你为什么不把她养在身边？”

        “你知道你嫂子，她这人有时候很难弄。”

        “自己的孩子，还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好。”

        林明月低头，泪水在她眼里决堤，痛苦更甚。

        林有定看不到她的神色，只能看见那啪嗒啪嗒的落在地板上的眼泪。

        他叹气，“哥答应你，把她养大成人，但你……你不回来了吗？”

        林明月脸上浮起笑，她抬头，看着他，那么温柔，那么决绝。

        “不回来了。”

        “……”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性子。

        这是他亲妹妹的女儿啊。

        他都做了什么？

        “林帘……”        林有定下意识出声，那堵在喉咙里的东西，终于在消失。

        林帘脚步停下。

        她没有转身，她就站在那，看着前方，和林有定相隔几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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