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一早进宫，在御书房前跪着等候陛下散朝。

昨夜，已有大内暗探向萧应渊禀奏，他心里有数。

“进来。”

得了旨意，沈慕这才起身，踏入大殿，不过又立马下跪。

他低头行礼，“臣特来向陛下请罪。”

“你有什么罪？”萧应渊冷沉道。

“叶少卿猜到臣的身份，识破了臣的伪装，还摘了臣的面具。”

“你不是戴着双重面具吗？”

“她擅长推演，观察入微，对臣又十分了解，终究识破了臣的双重伪装。”沈慕恳切道，“请陛下降罪。”

“你跟她协同办案，早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一日。”萧应渊不露喜怒。

“近来洛阳凶杀案频发，臣一人之力无法尽快破案，只能跟叶少卿协同办案。”沈慕道，“臣不愿洛阳百姓日夜恐慌、不得安宁，若凶手多逍遥一日，对百姓的威胁便多一日。”

“你也是为了替朕分忧，为了洛阳的长治久安着想。”萧应渊道，“也罢，或许你和叶少卿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请陛下重罚。”沈慕叩拜。

这时，宁公公疾步进来，呈上一份国书，“陛下，此乃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东楚国书。”

萧应渊拆开国书，匆匆扫了两眼，面上笼罩着阴霾。

沈慕和宁公公对视一眼。

想必东楚皇帝措辞严厉，提出诸多条件。

“陛下，沈大人抓到凶犯，侦破凶案，便能给东楚皇帝满意的交代。”宁公公提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着

。

“楚皇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朕三日之内把凶犯押往东楚国都受刑，还要求给和亲公主的陪嫁多加两倍。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萧应渊龙颜震怒。

沈慕的眉宇迫出几分凛色。

大周国给和亲公主的陪嫁并非金银珠宝，东楚国不缺这些。

是六百匹战马，以及千件精良的新式武器。

而且还要派人教东楚国人饲养战马。

那些新式武器一旦到了东楚国，他们必定会大量地仿造。

东楚国千方百计地增强兵力和武器，无非是提升国力，抵御南越国的进犯。

如今，多加两倍，便是一千八百匹战马，三千件新式武器。

对大周而言，无疑是极重的负担。

“陛下，三日之内，臣必定侦破团灭案，将凶犯缉拿归案。”沈慕拱手，“臣愿亲自押送凶犯到东楚国都，与楚皇商议，削减补偿条件。”

“眼下只能如此了，你务必尽快捉拿凶犯。”萧应渊冷酷地眯眼。

“臣领旨。”

沈慕立即出宫，回大理寺。

少少和乔飞羽不在，叶姝影也不在。

徐大人说，叶少卿拎着画板出去了，没说去哪里。

沈慕猜到她去了哪里，骑马赶去。

叶姝影一早来楚园，在横尸的几个房间冥想了半个多时辰。

尔后，画像。

她画了一张又一张，心无旁骛，地上散落着不少画稿。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肚子咕咕地叫。

最后三张，她尚算满意，把所有画稿捡起来，放在布袋里。

忽然

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沈慕找到这儿，看见她软绵绵地晕倒，惊骇地飞奔过来。

还是慢了一步。

他把她抱起来，疼惜地摸摸她惨白的脸蛋。

叶姝影清醒时，看见沈慕抱着自己，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她淡定地起来，“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凉亭。

沈慕把她放在石凳上，心疼不已，“你是不是画了很久？”

她找出三张画像递给他，“三个凶犯的画像。”

“我带你去吃饭。”他略略看一眼画像，便收起来。

“回大理寺吃吧。少少和二表哥去暗访打铁铺，说不定回来了。”

他没反对，搀扶着她离开楚园，上了马车。

叶姝影依然虚弱，头重脚轻的感觉很不好。

她任由他揽着，靠在他身上，闭眼歇着。

少少和乔飞羽还没回大理寺。

沈慕抱着叶姝影走进来，一身的朱红官袍，朱红披风迎风飞扬。

待在大理寺的差役不是瞠目结舌，就是惊为天人。

沈大人一回来就把叶少卿抢回来了，又酷又炫！

“你放我下来！”她轻软地抗议，这么多人看着呢。

“若你不慎摔了，岂不是更丢脸？”沈慕故意放慢脚步，甚至想多绕几圈，向所有人宣告：

叶姝影只属于他沈慕一人！

叶姝影把他的耳朵狠狠地拧起来，“不放是不是？”

他痛，但面不改色，硬气道：“不放！”

既是态度，也是许诺，一语双关。

她气急，但也没办法。

进了值房，她才获得

自由。

沈慕吩咐徐大人，把三张画像临摹几十份。

叶姝影喝了茶水、吃了饭，恢复了一半体力。

谢天来报：“指挥使，午饭前，曹管家离府，去了长盛赌坊，底下的人跟进赌坊，但跟丢了。”

“长盛赌坊。”沈慕玩味地寻思，“曹管家从不沾赌，甚至看见府里的下人进赌坊，都要责骂一顿。”

“不沾赌的人却进了赌坊，不是很奇怪吗？”叶姝影扬眉一笑，“去长盛赌坊瞧瞧。”

“你的身子撑得住吗？”

“恢复了，无碍。”

沈慕想着，若她体力不支晕倒，他正好一路抱着她。

长盛赌坊宾客盈门，喧闹如菜市。

看见两个眼生的公子进来，伙计立即迎上前招呼。

“二位公子是不是想玩两把？想玩点什么？”伙计赔笑。

“哪种最容易赢钱？”

沈慕四处张望，寻找曹管家的身影。

他戴着人皮面具，穿着绛紫锦袍，是贵不可言的世家公子。

叶姝影扮作俊俏的小公子，戴着他最初戴过的银色蝉翼面具，跟他前来玩耍，见见世面。

她犀利的目光在激动亢奋的赌徒里搜寻。

赌坊里乌烟瘴气，汗臭味和铜臭味交织在一起，令人闻之作呕。

嘈杂的呼喝声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耳朵，嗡嗡地响。

伙计热情地介绍着，把他们引到一张牌桌前。

“二位公子不如小试牛刀，试试运气如何。”

“好呀。”叶姝影朝沈慕伸手。

他无语地取出钱袋，放在她手

里。

朝她挑眉：还真要玩两把吗？

她的明眸扑闪扑闪：当然要玩，不然会露出破绽。

叶姝影看了一会儿，把几个碎银块放上去，押大。

果然开大。

押小，开小。

押大，开大。

沈慕惊得瞠目，在她耳边道：“你如何做到把把都赢？”

她嘚瑟地挑眉，“拜我为师，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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