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率先开口后，李大目眼神挣扎、神情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李大目也咬牙道。

    “好！反正咱们沐阳现在也长大成人了，这件事就算说出来也不怕！”

    李大目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对李沐阳道。

    “那城外孤坟里埋着的，并不是你的夭折兄长。你在九原城打听到的没错，我与你娘从始至终便只有你一个儿子。”

    “而孤坟里埋着的，不是别人的，正是你两岁时的尸体！”

    李大目语调快速的猛然说了这一串话。

    说完这番话的他，好似卸下什么重担了一般、整个人都如释重负般的松弛了下来。

    只是他这番坦白的话语，却听得李沐阳更加错愕。

    坟里埋着的，竟真的是他？

    那现在的他又是……

    李沐阳错愕且困惑的看向眼前的父母，只见刘氏脸色苍白、眼神悲伤的说道。

    “那是你两岁的时候，咱们家还没搬到城里、依旧住在山里。你爹那时还没炼出什么本领，家里条件也差，偏偏你刚学会说话、就生了一场大病。”

    “那半个月里，你烧得越严重的时候、甚至昏死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和你爹又穷，家里的钱哪怕花光了，抓来的药也治不好你。”

    “眼看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家里却再也掏不出钱来抓药，我和你爹思来想去后，最终决定去山里求狐狸仙人……”

    刘氏梦呓般语气低沉的讲述当年的那桩往事。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穷苦困顿、绝望悲戚的日子，她的眼中满是感伤。

    对此事毫无记忆的李沐阳，微微皱眉。

    “狐狸仙人？”他重复了母亲说的这个称呼，翻尽了大脑里原主的记忆，却也找不到任何与狐狸仙人有关的信息。

    原主在九原城地界自由长大，却从未听过什么狐狸仙人。

    李大目语气低沉的说道：“狐狸仙人是九原城乡下以前才有的一个传说，那时九原城、以及周边的几个州郡，都传说山林里有狐狸仙人。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向狐狸仙人求救。”

    “狐狸仙人会收取报酬，帮你渡过难关。”

    “我和你娘很早前就听过这个传说，但那时的我已经开始习武，对修行界的事也知道一些。我知道世上没有仙人。”

    “那山里躲着的，很可能是只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狐妖，不敢去大地方、因此躲在九原城这种乡下骗人。”

    “这种流窜的小妖怪往往贪婪又可怕，绝不能和它产生瓜葛。”

    说到这里，李大目叹了口气。

    李沐阳明白了后面的发展：“……可是见我病情加重，家里钱又用完了，走投无路下，你们选择去找那个狐狸仙人帮忙？”

    李大目的话，让李沐阳更加困惑。

    一个躲藏在乡下骗愚夫愚妇的小妖怪，会有这样的力量？

    李大目眼神复杂的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当时的状况，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我和你娘悄悄离开了村子，独自进了深山。”    

    “我们按照乡土间传说的那样，走到山里长满绿藤的一个林子里，跪在林中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请狐狸仙人帮忙。”

    “当时的风很冷，吹在手臂上像是刀刮一样，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一晚的怪风，明明是三伏天，可林子里刮出来的风却冷得人发颤。”

    “我和你娘跪在林子里使劲磕头，磕了一夜，求狐狸仙人救你。”

    “直到天快亮时，我们才悄悄的回村、守在你身边。”

    “而你的病，没有任何好转……”

    李大目幽幽的说完，低下了头。

    刘氏接过丈夫的话，继续道：“我们没有见到狐狸仙人，按照乡土间的说法，这是狐狸仙人不愿帮忙、所以拒绝了我们。”

    “所以我们回到家里，想要变卖家里的田产，换钱去九原城里买好的汤药。”

    “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但我和你爹别无选择，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可就在你爹出去找人商量卖田产的那个夜里，我一个人守在家中，突然听到外面有狐狸的叫声，紧接着有一个从未听过的怪异声音喊我的名字……”

    刘氏讲述着那个夜晚的往事，说到这里时，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个弱小无助的乡下妇人，在深夜听到门外有怪声喊她的名字……这样的经历，绝对称得上是梦魇。

    “我不知道门外是谁，不敢开门，只能躲在门后面问外面是谁。”

    “但门外面的声音却不说话了，我听到的只有狐狸嘻嘻哈哈的奇怪笑声，以及一个小孩子似有似无的哭声。”

    “很快，门外的那个小孩哭声越来越大，哭得越来越吵。”

    “而我发现屋子里的你，额头越来越烫、气息越来越弱……”

    刘氏幽幽的看着李沐阳，道：“最后，床上躺着你的彻底没了气，变得冷冰冰的、怎么摇晃都不醒。”

    “而门外的小孩哭声大得吵耳朵，那哭声与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门外的那个声音却喊了我和你爹的名字。”

    “那个声音说，李大目，刘氏，你们的儿子我救活了，快带回家去吧。”

    “我当时害怕得不行，但不知为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打开门跑了出去，看到家门口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娃娃。”

    “那个小娃娃两岁左右，白白胖胖，哭得非常大声，一见我就伸手要抱。但我抱起他后，却发现他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的叫、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刘氏的话，让李沐阳脸色微变。

    “这个两岁的小娃娃就是……”

    “没错，是你，”李大目道：“按照乡下人的说法，被狐狸仙人帮了以后，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狐狸仙人帮了自己什么，不然狐狸仙人会收回一切。”

    “所以我和你娘偷偷的将你原本的尸体埋了起来，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晓。”

    “我们怕你被狐狸仙人收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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