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初站在熙熙攘攘的医院走廊里，摸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孩子，既然你来到这个世上，也不要白来一趟，你就替妈在做一件事情吧。”

她从兜里拿出B超单子，一片片的撕毁，然后扔在了垃圾桶里。

另一边的温暖和周野到了孙教授的门诊室前，看着许多病患在排队，温暖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到中午了。

她拉着周野低声道：“我们在这里等等，中午的时候，正好请舅舅吃饭，你看行不。”

周野点头，两个人坐在候诊的长凳子上等待。

旁边候诊的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眼神满是不屑，嘴里低声嘟囔着：“看，这人家走后门的就是不一样，这都快中午了，还能给看诊，要是我们老百姓啊，早就不给看了。”

温暖皱眉看了一眼旁边说闲话的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身上穿着灰色的棉袄，双手交叉在袖子里，脸色黝黑，头上带着灰色的毛线帽子，眼里带着怨恨的样子。

那老妇人旁边坐着一个胖胖的男生，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颊带着红红的高原红，鼻子下面留着两条鼻涕，嘴角挂着口水，嘿嘿的傻笑。

坐在老妇人旁边的患者道：“老嫂子，你这个儿子得了啥病啊？”

“哎，小时候被狗追着跑，掉沟里了，脑子摔坏了，我听说这个孙教授能治脑子，我合计着带儿子过来看病，谁知道我带儿子进去没多久，那个孙教授说什么，和我说了一大堆的话，我一句听不懂，我就让他多说两句，他就不耐烦了，直接说我儿子治不好了，我呸，什么狗教授，啥能耐也没有。”那老妇人低声骂着。

一边说一边从兜里翻出票据道：“你看还花了我二十块钱挂号钱，说了不到二十句话就把我打发出来了，还不如人家亲戚在屋里时候长，那个孙教授就是势利眼，看着我们穷，就不给我们好好看病。”

二十块钱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已经算是不小的钱数，孙教授说了几句话就给老妇人的儿子定了性，老妇人心里满是怨恨。

她坐在凳子上扯着旁边的病患道：“你还看啥病，赶紧走吧，别到时候给你看死了。”

温暖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冷冷的看着那个老妇人道：“大娘，孙教授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病人，他说看不了，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你不能这样污蔑孙教授。”

那老妇人抬头看着温暖，哼了一声：“怎么地，说你亲戚你不乐意了，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我可以算了时间的，说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我千里迢迢带着儿子过来，就说了一会，说我儿子看不了，我呸……。”

温暖走到老妇人儿子面前，看了一眼他的面容，还有头上的纱布，那纱布上沾满了灰尘。

温暖低声道：“你儿子之前是不是在别家医院动过手术，破坏了头部神经，这根本治不了，你要找的给你儿子动手术的医院，而不是孙教授。”

那老妇人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和孙教授说的几乎一样，但依旧不服气，梗着脖子耍赖道：“我呸，你们是亲戚，谁知道你们私下有没有通气，没本事就是没本事，骗子医生，骗了我二十块钱，我带着儿子连住宿钱都没有了，都被你的亲戚骗了。”

老妇人带着自己儿子走了很多医院，后来打听这个孙教授能治病，家里已经没钱了，找了村长借了一千块钱。

这路上，娘俩已经花了不少，到这里看病挂号就要二十块钱，他们种地的，一年也花不上二十块钱。

可是为了儿子的病，还是咬牙拿了，谁知道这个孙教授说治不了。

治不了也就罢了，她想退那个二十块钱，带着儿子回家，谁知道医院不给退。

她就纳闷，看不了病的大夫为啥要那么贵的挂号费，她从昨天就开始坐在孙教授这里闹，说什么要拿回这二十块钱。

温暖被气笑了：“你说你没有钱住宿了，那我们问你，你带儿子看病，就只带了二十块钱是不是，那你还来看什么病，还怪孙教授不给你看病。”

那老妇人看温暖牙尖嘴利的，恼羞成怒的叫嚷着：“没本事看病，就把钱退给我，你是他亲戚，当然偏向他说话了，退钱，把二十块钱退给我。”

温暖看着她的样子，突然间明白了，这个老妇人其实是心疼自己的二十块钱。

“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更不应该找孙教授退钱，你应该找给你儿子治傻的那个医院退钱，你跑到这里连喊带叫的干什么。”温暖冷声道。

“我乐意，用你管了吗，你是一个什么东西，我儿子媳妇吗，跑到我面前来管东管西的吗。”老妇人气的直拍大腿。

旁边的儿子听到老妇人说了一句“你是我儿媳妇吗？”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抬头看着温暖，模样十分俏丽，皮肤白皙，笑着贪婪，嘴里念叨着：“媳妇，我媳妇。”

伸开胳膊就要朝着温暖抱过来，温暖皱眉倒退一步，老妇人看到了之后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周野见情形不对，上前搂住温暖，怒视着跑过来的疯子，可是看到他痴痴傻傻的，又不能说什么，只是用眼神警告他。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不寒而栗的冰冷和戾气，傻儿子吓得缩了一下头，坐回了原来的凳子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妇人抬头看着周野，见自己的儿子受欺负了，气的骂道：“你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竟然欺负我家傻儿子，你有能耐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周野拧眉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儿子了，在座的人都看到你儿子对我爱人做什么了，我只是保护我的老婆。”

那老妇人掐着腰喊着：“我呸，我儿子都这样惨了，他能干什么坏事。”

她上下打量周野和温暖的穿戴，冷哼一声：“你看你们两个人穿的衣服，一看就是资本主义，也就是这个时代，早十年前，你们两个人就得挂大字报，游街去，不要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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