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卿的表情比许芷嫣还不可思议。

    “你该不会要说娘没对你生过气吧？”

    她有点心虚，【也不算是没生过气啦，我之前不注意身体，把自己作受伤了，娘就可生气了，跟我摆了好几天冷脸，可吓人了！】

    许砚卿心寒啊。

    原来只有自己会被娘拿着棍子追着打吗？

    许芷嫣试探性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是生气的啦，但做月老给自己积德，让娘亲幸福的事情，娘亲怎么会生气嘛，小哥，你就跟我同一阵营呗，咱今天就放招！”

    她就不信了，娘亲对章叔就真的迈不出去一步。

    【和离国打仗。那群以游牧为生的离国人，一生过得洒脱，打仗也像是不要命一样狠厉，我不想小哥上，太危险了！】

    她瞬间僵直。

    “可不嘛，这么多见第一次见面，张口就说要追求人，你说娘会不会打人啊？”

    【要把从现在起的每一件事都记下来，出现变动后的事情也要写下来，赶紧琢磨出一个事情走向。】

    “以后不会了！”

    这个想法，支撑着她奋斗到半夜。

    许芷嫣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只能靠在心中尖叫来发泄情绪，【啊啊啊！完了，我要被打了，呜呜，老人家说好奇心害死猫都是对的！】

    她把话题带到儿时，就是为了不让章器黎说那些男欢女爱，但章器黎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心上人熬成单身了，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都不在一个地方，能在一起吃饭的次数自然很少，只不过你这次过来也会待几天吧？这几天我带你好好再看看扬州府，虽然很多地方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但有些地方还是在的。”

    她只是说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小卿，带着你妹妹出去玩玩吧。”

    明明事情还没有发生，但许芷嫣就是心慌，她迫切的想要了解接下来的一切，为家人们杜绝风险。

    能听见她心声的许砚卿，缓缓的把油纸包放下，一块土豆滚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啪叽的声响，但没有一个人注意。

    他随意的咀嚼几下就咽下。

    这样的画面，在许芷嫣尚且不够长的人生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她以为在未来漫长岁月里，这些画面还会存在，可有些不是事情，不是以为就会存在的。

    “舟车劳顿再宿醉，身体会吃不消的，我们今天就以茶代酒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走！吃个遍！”

    华容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也在吃东西，她要两三口才能吃完的东西，他一口就能吃掉。

    他活力应下。

    华容被他俩紧张兮兮的表情逗笑。

    她希望家人永远平平安安。

    许芷嫣一到家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宣纸铺了满桌，砚台里墨也磨得乱七八糟的，有些墨压根没有晕开，就被许芷嫣一毛笔摁上去，随意的摆弄几下给晕开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许砚卿。

    最后一个字落下，许芷嫣手一松，毛笔随意的搁在砚台上，然后放松把身体往后仰，借着椅背，放松肩胛骨。

    华容和章器黎被安排坐在一起。

    手压在心口上，长长地舒一口气。

    六一.二二三.一四五.一二七

    “我不在乎那些地方，我在乎的是陪我在那些地方留下回忆的你。”

    可不是的。

    她带头举杯。

    “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他以为她会继续尝试说服自己。

    许芷嫣以为自己是有大义的，可是在涉及家人时，她总会变得自私。

    章器黎看着她仰头时颈肩的线条，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年少时她抬头够树上果子的样子，“我们好像很久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小容。”

    “囡囡长大了，都知道偷听了啊。”

    他的嘴比脑子快。

    “是，又要打仗了，大概在武举结束后没多久，我跟你说过的，我到时候多半要跟着上，你放心，我怎么去的，就会怎么回来。”

    许砚卿听不下去了，快速窜过来，提溜着许芷嫣的后领，对着华容讪笑一下转头就跑。

    许砚卿其实也觉得娘和章叔在一起挺好的，所以就默认了许芷嫣的话，两个人在俩位长辈朝自己走来时默契开口，带着一行人去接风宴。

    “哥我们去吃饭吧，我不想吃酒楼了，想吃路边摊，炸豆腐、炸土豆什么的，要加辣的那种！”

    华容手上动作一顿。

    “大人说话，小孩别偷听。”

    华容可不是传统上温和的女人，她行事飒爽，遇到让自己不满的事情都是直接上，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所以许砚卿二人，现在都很担心她对章器黎做点什么。

    “哥，我们是不是很快又要打仗了？”

    他声音很轻。

    许芷嫣被这番话震的目瞪口呆，下意识往许砚卿身边凑了凑，用气音与人说话。

    华容多精的人了，当场就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隐晦的瞪了一眼自己生的那两个讨债鬼，然后在章器黎看过来时收好表情，自然的给他倒上一杯茶。

    “小容，年少时是我怯懦，不明白感情要及时说出来，现在你独身，我对你也还有爱，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吗？”

    许芷嫣和许砚卿对视着，嘴唇一点点抿起，良久，唇瓣松开。

    “章叔是个狠人啊。”

    【太吓人！】

    等确定华容没追上来，才把妹妹放下，气都喘不匀了，还用手点着妹妹的额头训话，“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娘的墙角、你都敢听。”

    许芷嫣感到后怕。

    她恍惚了一下，欢快吃土豆的动作一点点慢下来，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许砚卿。

    但说完不后悔。

    “呼！可算是好了。”

    【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了！】

    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许芷嫣就有心思去了解其他事情了，第二天就兴冲冲的去找许砚卿八卦。许砚卿看她的表情和昨天的完全不一样，就知道困扰妹妹的事情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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