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来听听？”，景煜轻挑茜雪的下巴，让她同自己对视。

    “梦里，您同意奴婢出府了。”，茜雪一边说一边观察景煜的神色，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见景煜眼神更冷，她连忙说道：“但是，您之后又反悔了，见奴婢留了下来。”

    景煜听罢嗤笑一声，“你倒是始终如一，梦里都谋划着如何离开。甚至还私自怀疑本少爷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少爷息怒，奴婢并无此心，梦中之事，做不得数的。”，茜雪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想要安抚主景煜的情绪。

    “是吗？我同你想得可正好相反，梦，都是你真实意识的反馈。”，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都砸的茜雪腰背更弯。

    茜雪感觉很累，她的学识比不上大少爷，只要大少爷想要给她扣罪名，她不论说什么，都是错的，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丝竹见她脸色已经冻的煞白，忍不住哽咽道：“小姐，您不该同他们硬来，奴婢受些伤不算什么的。”

    景煜转头挥手，“我再通知你一遍，出府这事莫要再让我听见，我只要还用得着你，你就少痴心妄想地离开。”

    他从榻上起身，垂眸看向茜雪，带着满满的俯视意味。

    茜雪却并没有抬眸同他对视，自顾自地低着头，看向床铺上的被褥。

    待齐六小姐把持好后院，同少爷琴瑟和鸣时，她去求恩典，齐六小姐应该是会准许她出府的。

    景煜被这话刺的心里难受，“与你而言都是职责，都是本分，是也不是？”

    茜雪身体一开始有些僵硬，不只是因为习惯还是什么，随后开始慢慢放松，最后完全靠在了景煜怀中。

    茜雪只感觉少爷又在没事找事，她轻轻点头，应道：“奴婢既然被拨来伺候少爷，这些自然都是应该的。”

    茜雪感觉这一切简直荒谬，分明是少爷一开始强占了她的身子，现在少爷这般做派，倒像是自己用了手段占尽好处后，又将人抛弃了一般。

    齐凌璎转身看看丝竹，声音里渐渐染上一丝暖意，“我若是不受了这罚，他们怕是会要了你的命。”

    齐凌璎却面色如常地看着摇动的火苗，一张绮丽至极的脸颊掩藏在阴影里，唇角扬起一个不屑的笑容。

    齐凌璎轻叹一口气，双手缓缓握拳，活动了一下冻的发麻的指尖，这才抬手拍了怕丝竹的肩膀。

    茜雪重新裹上被子躺了回去，对于出府这事并未死心，她相信面对一个想要离去，不愿争宠的人，任何一个主母都不会想要留着她在后院恶心自己的。

    她突然不想说话了，只是垂着脑袋，随便景煜自己解读了。

    齐凌璎正安静地跪在排位面前，神情沉默，背脊挺直。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将单薄的衣服又紧了紧。

    景煜神色还来得及收，满脸都是写着不悦和被她骗了的委屈。

    “奴婢谨遵少爷吩咐。”，她语气平静，生怕再惹景煜发火。

    少爷那时，应该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强横了。

    “就你这身体，出府了该如何过活？”，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茜雪的情况。

    茜雪这才抬头寻找景煜的身影，却只看到他冷峻的背影，她心下难受，明白此事在景煜这里算是彻底走不通了。

    一九八.二三.一七五.二三三

    景煜闻言便快步离开了茜雪的房间，他心里虽然还带着气，却还是叫了天旋来，让他找人给茜雪房里拨些上等的炭火，再找人把那扇破门给修好。

    “奴婢自被少爷领回来，就是少爷的丫鬟，少爷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伺候床榻……也是一样的。”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声在沉默的房间里十分引人注目。

    “我既然选择了景大郎君，自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这些年的退让和委屈求全，绝不会付之东流。”

    “可是，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这么冷的夜里硬是扒了您的外裳，让您来这冷得要命的祠堂跪着，这不是想要您的命吗！”

    景煜被这些话彻底扫了兴致，他对她是眷恋，是温存，是情不自禁，但是，茜雪看他，不过就是件工作，怕是也不比洒扫，缝补多几分感情。

    茜雪本还靠在景煜怀里温存，一听这话，立刻直起身子朝景煜看去。

    夜风呼啸，冷僻的祠堂里，时不时钻进来几缕冷风，吹得本就不亮的火苗摇摇欲坠。

    景煜低头轻吻她的额发，带着些酸意的冒出来一句话：“你倒是会两头通吃，心里念着出府，我给的好处，你也一个不落全都收了去。”

    丝竹先是哽咽，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是小声的哭了起来。

    被茜雪寄予厚望的齐六小姐，此刻却过得并不算好。

    他轻叹一口，将身子靠过去一些，将咳嗽渐渐平息的人儿用手臂环着，缓缓拉入自己怀中。

    她脸色微变，用力活动开一边的腿，却不小心将身边的一个蒲团踢到了供桌旁，撞得上面的香火有些摇晃。

    她敛下眸子，不去看景煜的脸，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些不中听的来。

    丝竹见状连哭的忘记了，这要是被人发现，可是对祖宗不敬啊。

    她想活动一下酸麻的双腿，却发现已经跪的快失去知觉。

    景煜见她又开始变哑巴了，神色也跟着变得难看，一些讥讽的话语已经含在口中，随时可以说。

    景煜看着茜雪几乎咳嗽成一只虾米的模样最终还是收了嘴巴里难听的话，抬手轻抚她的后背。

    她虽是有些气恼，但是，说到伺候床榻，还是忍不住小了声音，多了一丝羞意。

    什么祖宗排位？不过都是些木头牌子罢了，若是真的有灵，她那为齐家开枝散叶的小娘又何至于落得这种下场。

    不过都是些把人困住的疯魔东西，是吸食人血的怪物。

    她又渐渐挺直了身子，她相信，今夜的这一切总会过去，父亲不过几日就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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