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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顾湘竹:只要不突破底线,啥都


第139章顾湘竹:只要不突破底线,啥都能给

眼见皇甫嵩一脸质疑的神情。

杨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你不信我?”

皇甫嵩眼角一阵剧烈抽动,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圣君!不是属下信不过你。只是一颗巨力丹,随便走点渠道就能买到,就算放在宗人府功绩库里,也最多不到五点功绩,你损失的可是一个肉身秘境。”

杨墨反问:“肉身秘境不是刚好把之前的人情扯平么?”

“啊这……”

皇甫嵩噎了一下,刚才好像的确说的是扯平来着。

杨墨有些不耐烦:“一颗巨力丹而已,这点人情我很快就还完了,还完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追求力量!”

皇甫嵩揉了揉胸口:“是!”

杨墨想了想,沉声补充道:“记住!在我还完人情之前,不允许以任何方式动赵辞,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

“是!”

皇甫嵩又揉了揉胸口。

他能感觉到,杨墨是真的黑化了。

只是这黑化的表现,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呼……吸……

呼……吸……

呼……吸……

他终于调整好了心情,摆出一副笑容:“圣君大人,我们这就回吧,属下为您接风洗尘。”

“不用了!”

杨墨摆了摆手:“今晚有约了。”

皇甫嵩愣了一下:“您刚才可没说您有约啊!”

杨墨有些奇怪:“刚才冯苦茶让我回去准备好酒菜,伱没听到啊?”

皇甫嵩:“???”

沉默良久。

他终于懂了。

对圣君最好的敬爱。

是手放开。

于是只能目送杨墨离开,然后叫人收了茶摊。

杨墨把马屁股上的弩箭拔了,清创上药之后,便牵着马朝临歌城的方向慢慢赶回,到城门口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西沉。

他拔出剑,从光亮的剑面上看了一下自己肿胀的脸。

犹豫再三,并没有选择回家。

牵着马径直朝十王府赶去。

先让翠云张罗饭菜吧。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华灯初上之际。

赵辞三人终于回到了临歌城。

他伸了一个懒腰,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这种鸡毛蒜皮的任务,处理起来还真特娘的累啊!”

由于是府争第一年,他们的任务池很有限。

愿望显示器很硬霸。

但适用场景,多是那些嫌疑人区间已经锁定的,其他案件类型效果属实一般。

外加后半段,十王府一直在跟九王府和瑛王世子府互相折磨,获取功绩的速度相当拉胯。

到后来,大家都绷不住了。

于是也开始接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任务。

跟那些老百姓打交道,属实有些焦头烂额,毕竟他们不是阚落棠,也没有在北三郡,群众基础不行,难度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是啊!”

冯苦茶也是有些脑壳昏:“太难搞了,真是太难搞了!幸亏嫂嫂在北三郡屡屡建功,老墨在天蒙山也算争气,到时候春狩咱们只要拿个两三块令牌就齐活了!”

一声“嫂嫂”直接给赵辞干不会了。

他这才想起。

嗷。

我有一个未婚妻啊!

说起来阚落棠在那么忙得不亦乐乎,全是些家长里短的任务,其他府沾都不想沾,却硬生生地被她玩成了刷功绩的机器。

娘的!

开挂都比不过人家。

现在张大勇彻底转后勤了,跟阚落棠去北三郡那几个,也觉得自己修为太低,进兵神塔纯纯浪费,不如省点功绩兑换别的东西来的效果好。

所以说,需要兵神塔名额的,十王府只有六个人,萧慎客这个顶尖斥候刺客,是一定要花重金打造的。

只要能拿到两块令牌,就能算完美收官。

当然。

可能并不是特别简单。

因为到时候肯定会出现被针对的情况。

当然。

赵辞的意思,是十王府针对他们一群。

他搓了搓下巴:“话说老冯,那杨铭跟老墨那么大的仇么?”

想到杨铭。

他就有点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一开始他们也没想着找杨铭麻烦,毕竟最后这段时间,大家领的都是单府完成的任务,找麻烦的理由不太好编。

结果转眼就看到了老墨的马在乱窜。

刚把马匹制伏,就看到杨铭这个倒霉孩子。

当时这人正在大放厥词,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愿望:击溃杨墨的心理防线,让他退出春狩,使十王府减员。

然后自己去揍他,这货脑袋上就冒出了一个新的愿望:彻底淘汰赵辞,最好杀了他,让他休要跟争储沾边。

于是揍得更狠了。

却不曾想,揍得再狠,也没老墨受得屈辱。

好家伙,脸都猜肿了。

多大仇?

借用神王的一句话。

你已有取死之道!

冯苦茶若有所思:“不知道啊!之前听说,好像是杨铭他爹忘恩负义,登上了家主之位后,没有履行承诺,把他们一家放逐到了临歌。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杨铭明明是亏欠人的那个,怎么嚣张的反而是他?”

“这也正常!”

赵辞撇了撇嘴:“这年头借钱的不是大爷,欠钱的才是。”

他摇了摇头。

便不再多说什么。

区区一个杨铭,他还真没放眼里。

到时候春狩,一并收拾了便是,说不定还能给老墨创造一个报仇的条件。

娘的!

老子只是想刷功绩变强。

这群苟吉巴东西,为什么非要一个个凑上来?

回到十王府。

翠云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杨墨和张大勇两个自闭症相对无言。

祝璃正被翠云拉着窃窃私语什么,见赵辞回来,俏脸顿时一红,闷声不吭地上了桌。

“诺!给你的!”

赵辞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丹药丢给了杨墨:“你丫的去天蒙山了几个月,连一封信都不写,现在修为怎么样了?”

杨墨默默把丹药揣进怀里,沉声道:“肉筋骨都是四品,凝纹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完全走我们滇南杨氏的路线,主肝木副脾土,先把实力提起来,真有机会的话,再在府争结束之后,兑换一个其他大族的纹基。”

“嗯!思路没毛病!”

赵辞点了点头,这也是大部分人的思路,虽说最优选择,肯定是选择一个其他族的主修神纹,这样的话长久来看提升肯定最大。

但府争,突出的就是一个争字。

滚雪球的效应很明显。

修自家神纹,一是可以不耗费功绩点,二是借鉴的修炼经验更多,实力自然是提升最快的。

等府争快结束了,再兑换一个别家的主修神纹,再慢慢修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大概率会被主副两个神藏压制上限。

但大族神纹,功能性相当强悍。

比如冯家的缚妖索。

还有谭家的与子同归。

这俩也是最受欢迎的存在。

不过。

更值得他注意的,还是老墨的提升速度。

之前府争刚开始的时候,老墨好像炼体已经进入了尾声,肉魄品阶才六七品,几乎已经能够看到修炼的上限。

现在肉筋骨都已经达到了四品,属实是一个奇迹。

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难怪洞悉符显现得他的上限为神藏七重+。

只不过……

对于一个神藏七重预定的,仅仅四品是不是有些太弱了?

不懂!

而且感觉老墨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大了,打架也变猛了,但神蛹的那个愿望却还是没有完成。

这特么得达到啥条件啊?

不过也不急。

现在自己突破肉身境所需的所有领悟值都已经凑齐了,甚至还富余了两三万,不急这个金色愿望,就是那个神蛹奖励有些馋人。

“不说那些有的没的!”

赵辞斟了几杯酒:“府争的事情明天再头疼,咱们哥几个今天就喝酒,正好你也讲讲最近在天蒙山的事情,要不是你的功绩一直进账,我还以为你死在那里了。干!”

“干!”

“干!”

“干!”

……

推杯换盏之后。

十王府的人都喝趴了。

杨墨倒是异常清醒,他平时不怎么喝酒,但酒量却大的吓人。

没有别的原因。

纯粹是他灌过的毒太多了。

什么镇定剂,麻醉剂,致幻剂,兴奋剂,早就灌了不知道多少。

区区白酒,对他来说跟凉白开没什么区别。

“呼……”

杨墨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落寞。

他抽出剑,借着烛光,看到了剑面上自己的倒影。

已经消肿了。

虽然杨铭对他极尽羞辱,但毕竟只是踩脸,都是些皮外伤。

上完跌打药,又运气疗伤之后,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以回家了。

这样回家,应该不会被骂。

记得小时候受欺负,回家肯定会被老两口各种训斥。

训斥的花样很多。

但核心只有两句话。

一是抱怨他太废物,打架打不过。

二是说他不乖不懂事,天天出去惹事。

至于打架的原因。

他们从来没有过问过。

“回家吧!”

杨墨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十王府。

回到杨氏药材铺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

若依往常,老夫妻俩应该早就睡了。

但今天,卧房却还是亮着烛火。

“怎么还没睡?”

“今日我回来,并没有通知他们。”

“回临歌的时候也戴着斗笠。”

“这……”

杨墨没有多想,便打开了后院的门,将马栓到了院里的枣树上。

可能是听到了院门打开的声音。

卧房的门很快就打开了。

“墨儿?”

岑秀看到杨墨,眼神中微微露出了喜色,但很快就被忧色取代。

“娘!”

杨墨脸色微微有些僵硬,看到岑秀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本能地产生了惧怕的心理。

只是一眼,就能回想起被毒药和雷击的痛苦。

明明已经接近半年都没体会过了。

却还是记忆犹新。

这时。

杨放也探出门,沉着脸对他招了招手:“墨儿,你回来得正好,快进屋吧!”

“是!”

杨墨点了点头,将缰绳在树干上栓牢固,便朝夫妻俩的卧房走去。

面色虽然平静。

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因为那个为了防止自己惨叫声扰邻而建的地下密室,入口就在老两口的卧房里面。

虽然他自认已经无惧那些痛苦。

但无助的情绪,还是在他内心深处蔓延。

究竟发生甚么事了?

这不像给自己洗尘的节奏。

但好在。

进了屋之后,杨放并没有打开密室入口的意思。

而是示意杨墨坐下。

待杨墨坐定,杨放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取出了旱烟,将特殊药物做成的烟丝填进去,点燃后吞云吐雾了起来。

愁云惨淡的氛围在卧房里面扩散。

压得杨墨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小心翼翼观察夫妇俩,只见他们面色都无比红润,看起来气血十分旺盛,只是这种红色跟健康人的红色不太一样,相较而言更艳丽一些。

就是他们头发都稀疏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愁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咳咳咳……呕!”

不知道是不是被烟呛到了。

杨放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咳嗽到最后还干呕了几下,面色变得愈发红润欲滴。

杨墨终于忍不住了:“爹!家里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啊!”

杨放如梦方醒,板着脸问道:“墨儿!去天蒙山修行了这么久,修为如何了?”

杨墨没怎么隐瞒,把除了天魔纹之外自己的所有修行状况都讲了一遍。

“好,好……”

杨放嘴上夸赞,脸上却忧色不减。

杨墨不由问道:“爹!怎么了?”

杨放沉默,继续抽着旱烟。

倒是岑秀叹了一口气:“最近我跟你爹听到了一些传言,说十王府府争虽然暂列榜首,但已经被九王府和瑛王世子府针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府后面站着的可是太子党和四皇子党,十王府怕是斗不过。”

一句“你可能不知道”,直接给杨墨干不会了。

自己父母,该不会现在才知道这两府是争储主力吧?

但仔细回想一下。

好像的确如此,因为自己以前也不知道,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些概念,也是入府之后听赵辞他们聊天才清楚的。

之前老两口撺掇自己当府官,也是因为府官更容易成才,对他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算是一个捷径。

啊这……

杨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们府天下无敌,就算他们联手也不可能压得住我们。”

这话,不是吹牛。

赵辞现在这个阶段,本来就能冠绝府争。

后来又进入了一次肉身秘境,实力肯定又有了质的提升,甚至有了五德之躯之中的一种。

即便肉身境之后面对往年众府的围剿,也未必顶不住。

“当真?”

夫妇俩看杨墨如此有自信的样子,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希冀。

“自然当真!”

杨墨点头:“孩儿什么时候诓过爹娘?”

“太好了!”

夫妇俩终于露出了喜色。

岑秀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墨儿!你可一定要争气啊,爹娘这辈子只能指望你了,一定要把爹娘该有的拿回来!”

这种话,杨墨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不过这次,他忍不住问道:“爹,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到底是怎么帮杨铭他爹的,他们又为什么忘恩负义?你们从来没有跟孩儿讲过!”

以前他,真的不想问。

因为杨铭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无视。

虽然很讨厌。

但这种眼神他经历过太多了,也没感觉有什么特殊的,至少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准确说。

是他每天都疲于应对灌毒与雷击,根本无暇思考其他事情。

可自从参加府争,这个人对自己就开始针对起来了,先是武比的时候虐自己,后来又割喉警告,再到今天的以多欺少。

他想让这个人死。

所以想把缘由问得更清楚一些。

“这……”

杨放犹豫了一会儿,咬牙说道:“当年杨翰就是嫡子,本来是能够顺位继承家主之位的,但后来他的母族莫名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若不是杨翰逃得快,恐怕早就被斩首了。

那段时间,他跟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连饭都吃不饱。

刚好有次官兵搜查,他躲到了我们家,我本想抓他去祠堂,换些银两和修炼资源。

他跪下给我磕头求我别声张,还给我许了承诺,说只要他当上家主,一定给我锦绣前程。

我心软。

就答应了。

家里吃不完的剩饭都给他。

后来,他母族果然平反了,他坐上了家主之位。

然后我去找他要前程,毕竟我们费了大力气才扶他上位。

这个狗日的骗我说,临歌发展前景更好,正好能帮他照看一下杨铭。

然后我们就来临歌了,一开始给的职位还算好,结果到后来职位一降再降……”

杨放还在喋喋不休,语气当中充满了愤恨,岑秀也在一旁含怒帮腔。

杨墨却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跪下磕头求我别声张。”

“家里吃不完的剩饭都给他。”

“我们费了大力气才扶他上位。”

啊这!

这……

不搞你搞谁啊?

当然。

这也算是恩将仇报。

杨墨觉得合理,但他不接受。

聆听许久。

夫妇俩的叙说终于结束了。

末了补充了一句:“墨儿!你一定要争气啊!”

夫妇俩踌躇满志。

杨墨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好像来了好多人。

紧接着院门便被打开了。

“杨放!”

“啊?”

夫妇俩面色一变,赶紧推门而出,换上了讨好的笑容:“肇主事,大晚上的还劳驾前来,所为何事啊?”

杨家在临歌有很多药材铺,他们一家管的只是其中一家,杨肇就是主管药材分配的人。

谁家生意好,全看谁分配的珍稀药材多。

虽然杨肇经常为难他,但杨放该讨好还是讨好。

杨肇没有搭理他,扫了身后的人一眼:“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

随从齐齐应声。

杨肇径直朝屋里走去:“进屋说!”

说罢。

直接进屋,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杨墨哼了一声,准备跟着坐下,看看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却被岑秀在背上拍了一巴掌。

他眉头一拧,心中极其不满,想要反驳什么,却被岑秀瞪了一眼,于是只能作罢。

偌大的房间。

杨肇坐着。

一家三口站着,其中两个还微微弓着身子,场面十分滑稽。

杨肇斜睨了杨墨一眼:“墨,长出息了啊?居然敢对铭公子动手?”

杨放脸色一沉:“墨儿,你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杨墨出离地愤怒了:“你去问问杨铭怎么回事?杨肇,老子现在是十王府的府官,跟杨铭就算有争执,也是府争之内的事情。怎么?你现在是宗人府的哪位大人,连府争的事情都能管?”

“你!”

杨肇噎了一下,没想到向来唯唯诺诺的杨墨,居然敢这样驳斥自己。

可偏偏用的理由,自己根本无从驳斥。

只能怒瞪了杨放一眼。

杨放一巴掌就拍在了杨墨的后脑勺上:“墨儿!怎么跟肇主事说话呢?”

“可……”

“放肆!”

“……”

杨墨把话咽了下去,他更加愤怒了,却又诡异地冷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站着,看杨肇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杨放赶紧笑道:“肇主事,孩子不懂事,您说!”

杨肇见杨墨偃旗息鼓,神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调整了一下语气,淡淡道:“这次我过来,主要是传达一下家主的意思。

这不马上就春狩了么?

最近风声你们应该都听到了,这春狩关乎争储,对各家都特别重要。

前段时间,家主将露小姐送到了临歌,跟四皇子殿下相谈甚欢,现在两家正在商谈婚事。

你们懂什么意思吧?”

家主杨翰共有两子一女,长子借故身子孱弱留在滇南,此子杨铭代兄来了临歌,还有一个女儿就是杨露。

杨放愣了一下,沉思了良久问道:“要随礼了?”

杨肇:“???”

他情绪差点没接上来。

缓了一会儿,只能直接说道:“这次争储,我们杨家要站队四皇子殿下了,还不懂么?”

“原来如此!”

杨放这才恍然大悟,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那肇主事的意思是……”

杨肇目光移向杨墨:“很简单!春狩的时候,十王府必须颗粒无收!杨墨,这件事情就看你了!”

听到这话,杨放和岑秀脸色唰得变白了,面面相觑相当无助。

这说法,明显是让杨墨当内应,让十王府输啊!

杨墨快被气笑了:“哦?杨肇你比宗人府的一品大员都威风啊,府争连当今陛下都不敢操控,你动动嘴皮子就想决定春狩胜负?”

杨放赶紧求情:“肇主事,墨儿他当一个府官也不容易,你……”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杨肇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面色悠闲地看向杨放,一点都没有在乎杨墨的怒言,这年轻人性情大变,不是很好治,但也没必要治,只要治住杨放就行。

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你们只知道能通过府争能当大官,却没想过府争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我这就跟你们好生说道说道……”

接着。

就把府争对朝廷控制七大功勋家族的意义讲了一遍。

听得杨放和岑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最后。

杨肇才幽幽说道:“我也不想说你们儿子不行,咱们就假定杨墨能取得功绩,不也是在临歌或者滇南的杨家任职么?可偏偏杨墨这小子犟,非要得罪家主和四皇子,你们觉得他在杨家能发挥什么作用?

他在杨家没有了作用,那对朝廷也失去了意义。

你们说。

这样拼死拼活争来争去,又能争到什么?

杨放!

家主惦念着你当年的恩情,所以现在你在临歌都能经营药材铺。

但你要是管不好你儿子,怕是现在拥有的这些东西都留不住!”

杨放有些愤怒,但他越愤怒,语气就越软:“肇主事,墨儿他也不容易,你……”

杨肇挥手打断:“莫要不识好歹,我说这些话,可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是不是认不清现在的形势?太子与四皇子殿下,各自背后站着的力量,根本不是你们能够想象。

十殿下有什么?

若十殿下识相一点,早点退出府争,不管太子和四殿下谁能成功,都会念在兄弟之情饶他一命。

杨墨在其中有功,也能得到四殿下的赏识!

但若是不识好歹,十殿下什么结局我不好说。

你们一家死不死,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啊!”

杨放夫妻俩顿时大惊失色。

杨墨彻底忍不了了,一脚就朝杨肇踹了过去:“甘霖娘的!多大的脸?”

杨肇也没想到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少年人居然直接动脚了,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指着杨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你你你……”

“放肆!”

杨放抬手,一巴掌落在了杨墨的脸上。

杨墨:“???”

以前每次挨杨放的耳光,他都会无比委屈和畏惧。

但这次,他一点委屈和畏惧都没有。

有的!

只有愤怒。

“铿!”

他直接拔出墙上挂的长剑,冲杨肇就走了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多大的脸……”

杨肇吓得脸都白了,他是真怕杨墨捅他,虽说他修为比杨墨高,但这事儿真闹大了,被人知道他干扰府争,那后果比捅几剑都要严重,他可一点也不敢动手。

于是啥也不管了,连滚带爬地破门而出。

色厉内荏地吼道:“杨放!管管你家的兔崽子,我们走,我们走!”

一群人威威风风上门。

狼狈不堪离开。

杨墨提着剑,双目赤红,呼哧呼哧喘着气,状如疯魔。

夫妻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杨墨,一时间也有些害怕。

可这种儿子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杨放愈发愤怒:“你这个逆子,翅膀硬了是吧?”

“爹!”

杨墨声音有些压抑:“若我不出手,你是不是真的要让我背刺十殿下?”

杨放咬着牙:“可是刚才肇主事……”

杨墨反问:“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他们真觉得十王府稳输,为什么还要专门派人过来恐吓我们一家?”

杨放:“这……”

岑秀:“这……”

杨墨胸闷欲炸,脑袋却愈发清醒冷静了,他深吸一口气:“爹!娘!你们想让杨铭死么?”

“这……”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听杨墨这么说,他们心中都忍不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知道是不是假话说太多的报应,杨翰的长子借故体弱没来临歌,结果二十八岁了都没有生出孩子,所以只剩下了杨铭一个独苗。

若是杨铭死了,杨翰就彻底绝后了。

一想到自己悲催的一生。

杨放心中充满了渴望:“想!当然想!”

杨墨问道:“有多想?”

杨放脱口而出:“杨铭要是死了,你爹死也瞑目了!”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对。

看向杨墨,忍不住问道:“墨儿!你真有信心?杨肇说的不无道理,若是你失败了……”

“有!”

杨墨沉声道:“爹!你放心,我会做的干干净净。杨铭会死,十王府也不会输。我不想一辈子都卑躬屈膝,我想让你们老两口余生能够风风光光活着!”

岑秀满脸忧色:“可你要这么做,我们就得罪了……”

杨墨音调提高了几分,再次强调:“孩儿保证,杨铭死后,你们老两口余生都能风风光光活着!”

杨放:“……”

岑秀:“……”

夫妻俩沉默良久,忍不住泪目感叹:“墨儿,你长大了!”

“这是孩儿应该做的!”

杨墨长吁了一口气,冲老两口行了一个礼:“爹娘!你们相信我便是,我先屋修炼了。”

“嗯!去吧!”

岑秀目送杨墨离开,满脸都是欣慰的神色:“墨儿真的懂事了。”

杨放点头:“都是我们教的好!”

屋外。

杨墨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心中默默给自己强调了两句话。

一定要杀死杨铭。

一定要让老两口余生活得风风光光的。

有些难。

但……反正也不剩几天了。

等这些事情做完。

再把赵辞的人情还完。

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事情能阻拦自己追求力量。

他讨厌弱者。

更讨厌当弱者。

他不想成为魔君。

但一定要成为像魔君一样的强者。

谁惹他。

他就杀谁!

……

望舒宫。

顾湘竹斜倚在窗棂上,静静地看着镜中月:“所以说,你还是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选?”

“没有!”

镜中月轻叹了一口气:“属下试过几个人,但都没有出现天魔纹的迹象,然后就被其他几位护法的人缠住了。这半年府争,倒是有一些平民府官阵亡,只是都没有选择递补。

若圣君真在这些人当中,连看一眼兵神塔的资格都没有,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顾湘竹微微点头。

水墨给她说的魔君转世的消息应该不会假。

但她可以肯定,水墨肯定有很多细节没有讲清楚。

甚至那份名单,都是水墨主观臆断出来的,基本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

而且,水墨不可能把完整的名单交给自己。

所以……

什么都很难判断。

水墨说,判断是不是魔君的重要标准是有没有自我觉醒天魔锻体秘术。

但既然是跟项天歌打赌普通人能不能崛起,结果却带着天魔锻体秘术这个普通人得不到,而且修炼起来极需要天赋的秘术。

这不是小丑这是什么?

顾湘竹摇了摇头,感觉如果是这样,魔君就太让他失望了。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魔君转生,就是更换一下身份,将他前生欠缺的东西全都补回来。

毕竟当年的他,也只是差项天歌一线。

只要能将那些短板补齐,那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届时打破心魔。

突破八蜕。

实力就能更上一层楼。

这种说法,总比输项天歌输得走火入魔,为了一个赌约放弃所有修为从头再来来得可信。

所以说。

在暗中测身份遭到几位护法手下抵抗后。

顾湘竹也干脆放弃了,反正她觉得赵辞已经稳了。

而她跟赵辞的关系,也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状态。

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提那个梦境。

这小骗子依旧会索吻。

可侵略性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好像有些心虚。

很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魔君转世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可偏偏。

这小骗子对她又很好,每次见面都会逗她开心。

那态度。

就跟极乐梦中把她当妻子的感觉一模一样。

“月娘!”

顾湘竹忽然问道:“你说,一个人转生以后,是变成一个新的人了么?”

镜中月思考良久:“禀圣女,属下没转生过,不好评价。”

顾湘竹噎了一下,不死心地问道:“那你觉得,若他融合了前生的记忆,是变回前生的那个人了么?”

镜中月沉声道:“属下没有融合过前生的记忆,不好评价。”

顾湘竹眼角抽动了一下:“你也开始糊弄我了。”

“圣女!”

镜中月面露忧色:“属下觉得你对赵辞动心了,这对您的修魔之路,乃是天大的阻碍,这样还如何能成大事……”

“简直胡言乱语!”

顾湘竹冷喝打断:“我对他不过是言语攻心,无论利用还是所谓真诚,都不过是手段罢了。这般作为,也不过是为了影响赵辞心智,让他不管有没有融合魔君残魂,都能为我所用。”

镜中月忍不住摇了摇头:“可圣女你问的最多的,还是融合之后赵辞究竟还是赵辞么?”

顾湘竹:“……”

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问道:“我是这么问的么?”

镜中月点头:“是!”

顾湘竹:“……”

一时间。

望舒宫的气氛变得十分沉寂。

良久。

良久。

顾湘竹开口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事情真如你说的那般,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做?”

镜中月有些犹疑:“圣女,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你从诞生灵智时便跟着我,我又怎么可能生气?尽管说便是!”

“那属下说了!”

“说!”

“属下认为,您不够狠!”

“不够狠?”

“对!你的资质,并不弱于当年的魔君,修为却怎么也达不到圣君那个档次,就是因为您不够狠。”

“但师父说,悬剑阁当由有情无欲之人执掌,若我像魔君那般……”

“不不不!属下一直都认为,您是执掌圣教的最佳人选。”

镜中月连连摇头:“但圣教想要达成夙愿,需要的是能镇压整个王朝的强者。单单从修为上来说,您如果不修移情大法,便很难达到这种层次。

可修炼了移情大法,终究对执掌圣教不利,而且还不一定能够达到那个档次,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顾湘竹沉默,她觉得镜中月说的有理。

之前她极其讨厌魔君,却没有跟魔君公开决裂过就是因为这个。

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不然,就算再完美的规则,都不会有人去遵守。

她问道:“何解?”

“很简单!”

“什么?”

“让赵辞修炼移情大法,然后融合魔君残魂,成为您绝佳的工具。如此一来,绝巅强者重归有望,也正好帮您将心境平复下来。”

“这……”

顾湘竹目光微颤,背过身看向窗外,声音有些低沉:“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我之前居然没有想到。”

镜中月摇头:“您不是没有想到,您是不愿意想!您可还记得,以前圣君还在的时候,您不止一次要求圣君修炼移情大法,斩断他的情欲?”

顾湘竹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修炼移情大法只是无情无欲,却并非没有思想,先让他为我所用,须他自愿才行,这方法……不妥!”

镜中月反问:“赵辞本就对您有情,若您狠下心修炼媚术,他能不自愿么?”

顾湘竹:“……”

镜中月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成功率最高的办法,还请圣女早做决断,不然等赵辞融合了圣君残魂,就未必任您摆布了。”

“可是……”

顾湘竹摇了摇头:“现在并未有证据表明,赵辞一定就是魔君转世。”

镜中月反问:“在您这里,不是已经确认了么?”

顾湘竹有些烦躁:“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这次春狩以后,我便让水墨拿出神蛹茧丝测他一测,若他真是,再下决断也不迟。”

“属下不止这个意思!”

“你还有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是,即便赵辞不是圣君转世,也是您重要依仗,让他修炼移情大法,定对您的心境有好处!”

“胡言乱语!”

顾湘竹有些生气:“我何时说他影响了我的心境?假如!是假如!你听不懂假如是什么意思么?”

镜中月:“……”

果然。

还是生气了。

顾湘竹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是!”

镜中月叹了一口气,便重新化作月光融入到镜子当中。

顾湘竹在原地驻足良久,虽然心境很乱,但思路已经清晰。

为了圣教。

最理智的方法,就是现在就诱导赵辞修炼移情大法。

如此。

不管赵辞是不是魔君转世,有没有融合魔君残魂,都会成为自己的绝佳助力。

“可若他不是魔君,便没有了背叛我的理由,即便不修炼移情大法,也会对我百依百顺。”

“至于我心境上的问题,反正没有突破底线,完全可以通过静修消弭。”

“即便他是魔君转世,也未必愿意融合残魂,甚至哪怕融合了残魂,也未必会变回魔君……”

“不对!不对!”

“若他不修炼移情大法,便不可以有融合残魂的想法,赌性太大了!”

顾湘竹疯狂摇头,愈发觉得自己优柔寡断。

月娘说的,明明就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个做法。

只有在赵辞融合魔君残魂之前才有操作的可能。

春狩之后,神蛹茧丝应该就会祭出,确定身份之后,水墨和四护法必会全力催促神魂融合。

时间很短。

短到她心发慌。

她咬了咬牙。

身体化作了一道青烟,飘出了窗外。

……

十王府。

顾湘竹坐在赵辞的床边。

果然,过了没多久。

这小骗子便闻着香味,幽幽醒来。

眼睛还未睁开,便坐起身,双臂环住了她的腰。

脸枕在她的肩上,继续闭眼假寐。

“你喝酒了?”

“喝了点。”

“睁开眼睛看看我。”

“嗯……”

“美么?”

“美……”

“终日情爱障目,会阻挡你变强的脚步,如何才能解决你的危机?”

“可我之所以想变强,就是为了想我所想,爱我所爱,若连情爱都放不眼里,那我为何不引肾就戮,老老实实当一个身体抱恙却能平安到老的皇子?”

顾湘竹:“……”

她本应该问另一个问题,却不知为何问出了这一个。

本应一步错,步步错。

却意外地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赵辞笑着问道:“怎么感觉你这次过来,是特意来劝导我,应当好好修炼,莫要沉迷于你啊?”

“沉迷于我……”

顾湘竹笑容之中似有深意:“你怕是以后会失去很多啊!”

赵辞轻嗅她脖颈的香气,似漫不经心道:“失去就失去吧,反正你已经投入够多了,总得让你赚一点。我吃点亏也是应该的,谁让我动心了呢?”

顾湘竹:“……”

倘若……我也动心了呢?

四目相对。

字幕变了。

从“劝说赵辞修炼移情大法”变成了……

【顾湘竹的当前愿望】:在守住底线的前提下,尽量让赵辞吃亏得少一些。愿望完成奖励:领悟值+1000,是亏是符X1。

赵辞:“……”

神特么吃亏是符!

顾湘竹心跳得有些快,扑通扑通,鼓动着温热的血液流向脖颈,流向面颊,流向耳垂。

她咬了咬嘴唇,将自己腰带的一端放在了赵辞手中。

留给她的时间太短。

短到她心发慌。

身体微微前倾,朱唇附在赵辞的耳边,轻轻说道:“小骗子,我喊停的时候,一定要停,莫要放肆……”

赵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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