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太后返京

金陵，邓国公府邸

今日，舒欣又病重了，生于武德九年的她，如今已是63岁高龄，作为邓宏的子女，他们均没有继承邓宏的长生能力，如今，满头白发与满脸的皱纹无不在透露出这位大唐太后的衰老。

一大早，沈女婿便带着两个金陵城最好的医师赶回了家中为舒欣医治。

但面对舒欣衰老的身体，二人虽自诩为神医，但此时却也是束手无策，不停叹气。

对此，舒欣并没有责怪他们，而是劝慰他们尽力便可。

“姐姐，你好好调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长乐安慰道，她的眼里已经装满了泪珠，二人如今均也是花甲之年，但长乐的身体却要比舒欣硬朗许多。

长乐的一生，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一生长乐，是潇洒自由的一生。

而舒欣自十几岁嫁给李治后，便在深宫中度过了几十年漫长的岁月，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后又屡遭萧淑妃与武媚娘算计，失去了生育能力，身体早已是不堪重负。

她们的名字，充满着现代自由的气息，这是她们21世纪的父亲为她们赋予的意义，但两姐妹的命运，却是大不相同。

“妹妹，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两年，谢谢你们的陪伴了，我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与最亲近的人相伴，我已经知足了！”

舒欣对着长乐与妹夫笑道，她的眼里，充满了慈祥与亲切，完全没有对生离死别的恐惧。

这几年的平静时光，似乎让舒欣又回到了从前那个与家人相伴，快乐且美好的时光里。

“姐姐，我不想离开你。”姐妹二人紧紧握住双手，长乐知道，自己的姐姐就要离开自己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父亲说的，妹妹以后想我了，可以来长安看姐姐的呀！”

舒欣伸手抹去长乐眼角的泪水，她也不想离开金陵，但她的丈夫还长眠在长安，舒欣陪着李治走完了一生，那里也将成为她最后的归宿。

几日后，太后准备回京的奏章由金陵刺史曾泰之手正式递交长安。

大明宫内，李显看着金陵寄来的奏章，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太后准备回京了，这是大事，立马召集各部官员筹备迎接太后。”

对于这位既非自己生母的太后，李显却显得格外的亲切，因为他知道，若不是太后及邓氏一族，皇位必不会落到自己兄弟一脉，所以李显对太后除了感激外，还充满了敬佩。

很快，太后准备回京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城，在宰相狄仁杰的协同下，各部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迎接太后回京的事宜。

为了确保太后的安全，李显还特意命左金吾卫大将军邓继业率领五千大军赶赴洛阳接驾。

太后返京一事，有人欢喜有人愁，大致上分为了两派。

一派以邓家为主的公卿贵族及元老大臣为主，对太后的返京表现得很热情，一派则以韦皇后为主，对此表现得很淡漠，甚至是仇视。

韦皇后寝宫内，韦后脸色一脸淡漠，她的身旁，已经升任尚书的韦玄贞及韦氏族人则品起了西域进贡的香茶。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喝茶吗？”

韦氏怒而起身，随后走到韦玄贞身旁。

“父亲，对于太后返京一事，你有何看法？”

闻言，韦玄贞一脸淡然道:  “太后身份尊贵，先帝的陵寝又在长安，太后终究是老了，返京之后，与先帝合葬是她最终的归宿。”

“父亲!”韦玄贞话刚说完，韦氏就愤而说道:  “吾担忧的是，太后返京之后，那些个依附于邓家的满朝公卿会在朝堂上做文章，对你们不利啊！”

说完，韦氏转身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韦氏族人。

韦氏族人们对上韦氏嫌弃的眼神，却是自顾自喝起了茶。

“一群纨绔子弟！”看着这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侄子，韦氏毫不掩饰地嘲讽道。

“姑姑，在侄儿看来，邓氏已是秋后的蚂蚱，如今，邓国公已经是病重缠身，他们人丁稀薄，仅凭一个邓继业，何以能威胁到我韦氏啊？”

看着韦氏嫌弃的眼神，已经升任兵部侍郎的韦三当即站出来说道。

“别小瞧了邓氏。”韦三话刚说完，韦玄贞便一脸无奈地说道。

看着这些自命不凡的族中之人，韦玄贞也是顿感无奈，他之所以近年来不与邓氏相争，便是因为族中的这些子弟，全都是一些整天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与邓家比起来，简直是差强人意，甚至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韦后也点头表示赞同，太后离京数年，韦氏不停地在朝中扶持党羽，与邓氏更是明争暗斗。

只可惜，自己的皇帝丈夫一直对邓氏信任有加……

“母后大人，就算你回来，这后宫也是吾的，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韦氏内心轻笑道。

金陵城，邓太后的銮驾缓缓离开了邓府，金陵刺史曾泰携金陵大小官员全部至城门外相送。

“恭送太后回京。”

“恭送太后回京……”

金陵的百姓们自发来到街上送邓太后一程，大街上挤的人山人海，在简单与金陵大小官员寒暄几句后，邓太后的銮驾便由两千府兵护送北上。

半月后，銮驾抵达洛阳，邓继业率领洛阳的大小官员早已等候在洛阳城外。

舒欣缓缓从轿中走出，邓继业等人立即躬身上前行礼。

“臣邓继业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万福身安。”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身安……

众人一齐行礼，舒欣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随后便走到邓继业身前。

“几年不见，继业又长大了！”舒欣轻轻抚摸了一下邓继业的脸庞说道。

“姑姑。”邓继业轻声叫道。

当晚，太后一行便在洛阳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舒欣便在邓继业的护送下，登上了洛阳城郊的山上。

几年不见，两堆小坟旁又长满了许多杂草。

舒欣轻轻坐到母亲的身旁，就这样静静地靠在显儿的坟堆上。

“母亲，欣儿来看你了，欣儿好想你们啊……”

舒欣靠在母亲的身上，与清儿她们聊了很久，邓继业则在一旁打理旁边的杂草。

作为邓宏的独孙，邓继业自小便是邓家的传家之宝，显儿和清儿更是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悉心照料。

邓继业从小由三位奶奶照看长大，就像温室里的独苗一样。

几十年转瞬即逝，显儿她们早已故去许久，而这根邓氏的独苗，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傍晚，二人这才下山。

在洛阳休整三日后，大军这才护送着舒欣返回长安。

一路上，大军走得很慢，但舒欣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继业，让他们走得快一点，姑姑受得住。”舒欣拉开帘子，朝一旁护卫的邓继业喊道。

“可是姑姑，你的身体……”邓继业感到了十分为难。

“无妨，照我说的做吧！”

舒欣无力地挥了挥手，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长安还有她想要见的人，她怕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就再也见不到了！

“是。”邓继业应了一声后，便命令大军加快了速度。

十日后，大军抵达长安城外，皇帝李显亲自率领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城外。

舒欣在美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时隔数年，舒欣再一次回到了这座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城还是那座城，但人却早已物是人非……

“儿臣恭迎母后回京，愿母后福寿安康。”

在见到舒欣那一刻，李显立即躬身迎了上去。

“陛下有心了。”舒欣欣慰道，李显立即上前扶住舒欣，时隔数年再见，二人不但没有生分，反而显得更加亲切。

这对母子，不是亲的，却更胜亲生。

“母后回来，儿臣总算是放心了。”李显笑道，同时，看着舒欣那已经苍老的面孔和满头的白发，这位三十四岁的皇帝，眼里更是被心疼所替代。

“几年不见，皇帝更沉稳了，你和你的父皇很像。”舒欣缓缓说道，闻言，李显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自己登基已有六年，其间兢兢业业，大唐四海升平，百姓们安居乐业，朝臣们对自己更是赞不绝口，可李显却并未有过丝毫懈怠。

可如今太后的一席话，却让他动容的同时，也感到无比的兴奋，因为这是来自太后，这位母亲的认可……

“母后，儿臣已在宫中备下家宴，就等母后了，母后请随儿臣入宫吧。”

李显高兴地笑道。

“好。”

随后，李显更是亲自为舒欣赶轿，母子二人一起进入了长安。

这一幕子孝母慈的情景，顿时感动了在场的所有群臣。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宴席上，舒欣还未抵达，韦后却是急得直冒冷汗，一旁的小太子李重润见母亲似乎身体不适，于是扯了扯她的衣袖。

“母后，你先去休息吧，等会太后祖母到了，儿臣再让人通知你。”

闻言，韦后摸了摸李重润的小脸，道:  “母后没事。”

韦后自己说没事，但心里却是感到了莫名的恐惧，这或许便是婆婆对儿媳的天然压制。

“稳住……稳住，她一个快死了的老太婆有什么可怕的……”韦后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道。

“太后娘娘到、陛下到。”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高声喊道。

门外，李显亲自扶着舒欣走了进来。

“母后，您慢点，小心台阶。”李显轻声提醒道。

见到二人，宴席上的所有嫔妃、皇子、公主纷纷起身向舒欣行礼。

“儿臣妾见过母后……”

“孙儿……见过皇祖母。”

所有人都笑脸躬身行礼，韦后更是笑得比任何人都要和善，尽力做出了一副大唐好儿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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