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被揭破，苏杭以为自己会很尴尬很难堪。

但真到了这一刻，她感觉还好。

可能是心里有了准备？

挠了挠脸，苏杭先道歉：“对不起，以前不是有意骗你们的。”

秦牧生语气温和：“没关系，我能理解。”

也不知道骆秋声是怎么跟他说的，这态度，感觉他像是在关注什么弱势群体一样，可事实上，苏杭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弱势的地方。

轻轻吁了口气，她决定绕过这一趴，回答他先前的话题：“徐行之就跟我睡可以的，不用麻烦你。”

笑了一下，在他开口前她又说：“你这几天也累坏了，好好休息。”

她语气虽温柔但很坚定，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秦牧生默了一下，没再勉强，只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好。谢谢。”

两人继续往前走，山上夜里风很大，风呼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

他们走到厨房那边时，正遇到徐行之洗完澡出来，他看了两人一眼，冲秦牧生微微颔首后说：“你们这洗澡挺冷的，要不我帮你们装个取暖器？”

“不用了。”苏杭在门口跺了跺脚，“以前装过，水汽大很容易就坏掉了……还有热水吗？有的话，你先去洗吧？”

最后那句话是和秦牧生说的。

徐行之说：“还有。”

秦牧生想谦让：“你先洗吧。”

“没事，你先洗，我还有点东西要再收一下。”

“我帮你？”

“不用。”苏杭还是那种温柔又不容拒绝的语气，“你先洗，不然烧水要好一会。”

电热水器就是这点麻烦，冬天本来就费热水，还烧得特别慢，夏天里烧一桶水能洗几个人，冬天洗两个人已经是勉强。

苏杭今天干活累出一身汗，头发也脏，洗澡洗头的水肯定要比秦牧生多。

秦牧生来这里这么久了，自然了解热水器的这个特性，无语一会，说了句“好吧”，默默进房拿衣服洗澡去了。

秦牧生穿着睡衣，这会披了件外套走过来：“还要做什么？我帮你。”

苏杭看一眼他干干净净的衣着，笑了一下，“来吧。”将他领到厨房，“把这些通通都洗了。”

全是杀猪后用过的盆桶、案板等，洗干净晾好，明天还得用。

这些东西脏是一方面，关键很油，又油又腥。

徐行之看了看，倒没退缩：“怎么洗？”

还行吧，不知道怎么做还知道问。

苏杭本来就没打算真让他帮忙，看他真的要帮忙又摇头：“算了吧，你已经洗了澡，等会又弄脏了。”

他淡声说：“脏了可以换也可以再洗。”

“可是……”

“苏杭，”他低头看着她，叫她的名字，“我也不嫌麻烦。”

多诡异，他语气明明是淡的，但苏杭感觉硬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无奈，以及隐隐约约的温柔。

她抬起头看向他，他的目光竟真的是专注而温柔的，那样的目光配上他的脸，着实让人难以招架。

苏杭只好说：“行吧，那就麻烦你了。”

外面两口大锅里烧的都有热水，苏杭将水盛出来，和他一样一样洗过去。

徐行之动作虽然慢，但他做的认真，木桶里卡的一点点肉丝丝都被他抠出来洗干净。

两人还没洗涮完，秦牧生就洗澡出来了，然后他披个外套，也不顾阻拦加入进来。

三人一起，都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各处收拾干净。事情样样做完，苏杭把灶上壶子里的热水倒给他们洗手洗脸，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澡，热水器里的水都还是温温的。

她干脆打来桶热水，先把头发洗了。

打理好回到房间，徐行之已经上了床。

他换了衣服，靠坐在床头正在打电话，不知跟人说的什么，脸色不是太好看。

苏杭在门口顿住，不确定自己这会进去合不合适，里面徐行之却已经看到了她，只听他冷冷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这样了。”

挂了。

苏杭这才走进去，关上门。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她径直到衣柜那边又取了床被子出来放到床上。

发现他没开电热毯，她又把电热毯开了。

开关在他睡着的床头，她倾身过去时离他特别近。

徐行之微一低头，就闻到了她头发上洗发液的馨香，看到了她纤细柔软的脖颈。

他发现，自己居然是想念的。

“你……”才开了个头，他的电话又响了。

苏杭已经起身退开，见他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她笑了一下，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东西没有收，我去收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徐行之下床穿鞋。

苏杭停住，转过身来：“不用了，你接你的电话吧。”

他下来时手机顺手放在床上，停了一会后，又马上响了起来，显然电话那边的主人没打算轻易放弃。

徐行之语气冷硬：“不用。”回身拿起手机，干脆关了机，“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还真相信她是有东西忘了收。

叹口气，苏杭决定还是直接一点：“其实没什么可以收的，我只是觉得，可能有我在，你不方便接电话。”

徐行之眉头微微皱起：“没什么不方便的。”

“确定？”

“当然。”

很是坦然。

好吧，苏杭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她脱了外套，爬去床上，将自己的被子展开来铺盖好，拍了拍他刚睡过的地方：“床上来吧，下头挺冷的。”

电热毯工作很快，这么会儿功夫，床上已有了微微的暖意。

苏杭将自己整个用被子裹住，等他上床后，她转头看着他：“徐行之，能方便问一下，刚刚打电话给你的是谁吗？”

她听过徐行之给其他人打电话，他性格是冷，说话时语气起伏也不大，给人感觉对谁都是淡淡的不热络的样子，但，他刚刚那语气是不一样的。

格外的冷，甚至还有点恼怒。

这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徐行之看着她，语气寻常：“是李辞，我以前的女朋友，她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了。”

原来叫李辞，苏杭笑了一下：“只是以前的女朋友？”

“是。”

“那么，能解释一下这个吗？”苏杭不想误会，所以当时她就要骆秋声把照片转给了她。

只是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想好要不要问。

如果他决定终止和她“试试”，那她没必要问，他如果还想继续，苏杭就肯定不愿意让事情含糊过去。

至于当时决定试试前没问他以前的事……她记得他说已经分手，她是信他的。

她也以为传言只是传言，那个人在国外，或许永远都不会撞到她面前来。

她不会小肚鸡肠到计较别人的过去。

可谁知道呢，她会回来，他们见面，看上去远比她以为的亲密。

徐行之看到照片，脸色倒没变，就是整个人更冷了。

那种初见他时颓废的，像要摆烂一切的冷然。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不想解释。

或者说是，他不屑于和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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