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淮强作镇定，身上的气压却低到能压死人。

他问：“你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这样报复我？”

叶清黎实话实说：“不，是你送上门来的。”

当初她和百里淮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那种情况下，她再如何去想报复百里淮也不过是做无用功、做白日梦。

所以那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去参加青年炼药师大赛也只是为了拿奖励而已。

直到后来百里淮强行凑上来，暴露出自己的意图，她才顺势而为，有了算计百里淮的心思。

她那时怀着让百里淮满腔期待都落空的想法，打定主意要在三年内突破到七级，然后去中州找到进入药王谷的机会。

如今就戳破，时间上远远不够，但是看百里淮的反应，效果却出奇的好。

关键点在于，百里淮似乎格外的在乎“乌云”。

“看来我竟是自投罗网……”百里淮自嘲了一句，他眼神锐利地打量着眼前又陌生又熟悉的人。

知道了真相的他发现，叶清黎和乌云并非没有相似之处，那双眼睛再怎么伪装，也是共通的。

乌云有叶清黎的三分清冷，叶清黎有乌云的三分傲气。

“我还是更喜欢乌云。”百里淮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清黎也突然问了一句：“哪种喜欢？”

哪种喜欢？百里淮一愣，然后重复问了自己一遍。

“当然是以师父的眼光，乌云灵秀聪慧，天赋卓绝。”百里淮道。

叶清黎似笑非笑地道：“多谢夸赞。”

百里淮：“……”他还是没办法将两个人完全当成一个人。

百里淮身体往后靠了靠，摆出了一个轻松的姿态，对叶清黎道：“你的确骗到了我，但如果这就是你的报复，那我只能说你的手段太幼稚了。”

“我只是被你蒙骗了一段时间，但你可是吃了一枚青厄丹。”

青厄丹，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百里淮注视着眼前的人，讽刺得很愉快，心情却并不高昂。

叶清黎微微沉默，神情垮了下来，像一只斗败的孔雀，面色冷沉，却能看出周身的失落气息。

嗯？百里淮因为叶清黎的反应心念一动。

如果只是因为他前面的话，叶清黎的反应不该这么大，那么应该是后面那句……青厄丹是吗？

难道，“你还无法炼制出圣心丹？”

叶清黎皱起了眉，没有直接回答百里淮的问题，而是道：“我今天来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哈，和你做交易？”百里淮像是看什么稀奇之物一般看着叶清黎，就刚才叶清黎那架势，结果是来和他谈生意的，谁家这样谈生意啊？结仇还差不多。

但百里淮最终还是道：“说说看，什么交易？”

叶清黎说：“我手里有药王手札，你拿圣心丹和我换。”

百里淮听到药王手札四个字，眼神一凝，看向叶清黎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审视。

司家虽然无法独占桃源秘境的玉牌，但是对桃源秘境的掌控程度不容置疑，药王谷崩塌的事情，外界暂时都不知道。

所以这时叶清黎也不客气地先把司若澜拉出来挡箭，“我和司若澜一起进入了药王谷，我拿走了药王手札，他拿走了一把扇子。”

百里淮听到这话脸色彻底地变了，他站了起来，紧紧地盯住了叶清黎，“他只拿了一把扇子？”

“对。”

“那应该是承载药王传承之物，你就甘心只拿了一本破手札？”

“没抢过而已，抢过了，我也没办法活着离开那秘境了。”叶清黎道：“司若澜现在应该在闭关，这个消息你应该能打听得到。”

思及叶清黎的修为，还有司家对桃源秘境的把控，百里淮倒是不怀疑叶清黎的话。

“司家，瞒得真严实啊。”百里淮气息不稳，他一直追求的东西，竟然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换不换？”叶清黎问。

听到叶清黎的声音，百里淮回过神来，冷声道：“换！”

若是没有药王传承，药王手札便很重要了。

司御天是真正的炼药师天才，在炼药一途的造诣非寻常人可比，现在的那些九级炼药师在对方面前也得恭敬地低下头喊一声药王。

他留下的手札便也价值非凡。

“不过，我若是不给你圣心丹呢？”百里淮道：“我若是非要强抢呢？”

叶清黎淡淡地道：“那你什么也得不到。”

临死前毁一样东西她还是能做到的。百里淮在心中替叶清黎补充了那未尽之言。

百里淮的眼神冷沉，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玉瓶，丢给了叶清黎。

叶清黎抬手接住，打开玉瓶轻轻一嗅便确定了这是圣心丹。

百里淮竟然真的这样轻而易举的就将圣心丹给了她，她还以为要多费一些口舌，或者是打上一架才行。

叶清黎诧异地看了百里淮一会儿。

百里淮冷斥：“看什么？药王手札拿来。”

叶清黎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给了百里淮，道：“我只是觉得你的态度有点奇怪，我以为你现在会希望我早点去死。”

百里淮道：“不痛不痒的欺骗而已，我何至于这般恨你，在你心中我是那般小气之人？”

难道不是吗？叶清黎满眼疑惑地注视着百里淮。

这人因为她反击伤到了徒弟，二话不说给她喂了一颗致命的毒丹，他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话的？

百里淮在叶清黎的注视下想起了当初他对叶清黎做的事情，面色微变，然后沉声道：“当初是我护短而已。”

顿了一下，他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道：“我之前也将你当成我的徒弟。”

对于百里淮带着某种期待和试探的话，叶清黎只淡淡地回了句：“哦。”

百里淮：“……”

百里淮没动手，叶清黎确定百里淮收下了那做了手脚的手札，便也没有什么动作，两人的气氛从之前的剑拔弩张，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两人不仅没打起来，甚至还真的把这顿饭给吃了。

一顿饭吃完，叶清黎问百里淮：“你在南州学院也有任职，我去学院的时候，能去找你吗？”

百里淮随口嘲讽：“你倒是会打蛇上棍。”

“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百里淮沉默了一下，冷笑：“我该叫你乌云还是叶清黎，我不信你不记恨我，所以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看你怎么死的，顺便再利用你对乌云不同寻常的心思榨干你的价值。

叶清黎对待自己的仇人，永远保持一颗极度冷酷无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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