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刑部。

金安宁从褚卫背上抬起头,建筑色调整体偏暗沉,给人种阴气森然。

刘青领着两人进门，越往里走，温度越低，明明是正午，却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负责问案的大人就在里头。”

褚卫把人送进去，就被请出来，理由是闲杂人等不能干扰办案。

金安宁见他皱眉想发火，轻轻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放心。

“我又不是犯人，想来大人是不会为难我。”

上首坐着刑部员外郎李云，四五十岁的年纪，眉目看起来算刚正，他对褚卫颔首：“世子放心，只是例常问话，很快就会结束。”

褚卫心不甘情不愿出去，看着门在眼前关上，他眉头微皱，抱臂斜倚着廊下柱子，闭目养神地等着。

刘青带着人上前：“世子，侍郎大人请您走一趟。”

褚卫睁开眼，眸子露出寒芒，刘青本能地想后退，想到来此目的，又堪堪定住，不过是个绣花草包，有何可惧的？

褚卫冷嗤了声，站直身子：“走吧。”

刘青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唇舌才能让对方跟着走，没想到对方如此配合，他愣了下带路。

路越走越偏，直到在一处屋前停下。

牌匾上写着刑讯室。

刑部在外一直有个传闻，刑部最可怕的不是刑部天牢，而是刑讯室，没有一个人进了里面，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刘青见褚卫神色未变，心想他应该不知道这传闻，否则早就吓到屁滚尿流了。

“世子请进。”刘青抬手。

褚卫从容进门。

门在身后关上。

烛火燃起，照亮没有窗户的屋子。

空间很大，三面墙都挂着刑具，上面血迹斑斑，不知多少年头。

“这地方怎么样？”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赵仲延翘着腿坐着，阴笑着问。

“比问罪房差一点。”褚卫认真看完评价道。

赵仲延听过问罪房，镇南王掌管军队下的一间审问室。

赵仲延笑：“等你待会体验过，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话间，已有两个小吏走到褚卫身后。

褚卫墨眉扬起：“四殿下想公报私仇？”

赵仲延虚虚握着根鞭子，闻声笑了笑：“世子误会本殿了，这怎么能是报私仇，你本来就跟案子有关，本殿也只是例行公务，将你带来问问话，你看，在场都是刑部的人，一切都是按流程来办，合情合理。”

赵仲延是大家私下公认的竹叶青。

平日里高傲不可一世，从不跟无用的人说废话，一旦盯上人，那毒牙必然会狠狠咬你一口。

褚卫扯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说是请安宁来问话，实则是冲爷来的吧，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不用冠冕堂皇地假大空，爷没那时间跟你演戏。”

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赵仲延有些恼，他握紧短柄，用力一甩，长鞭落地，震起尘土，鞭尾细钉扎地，在地面留下长长勾痕。

“褚卫，你这张嘴可真是太不讨人喜欢了。”

褚卫无畏无惧地回视他：“你又不是什么香饽饽，爷为何要讨你喜欢？再啰嗦，爷就不陪你玩了。”

赵仲延点头：“世子好胆气，行，那就开始吧。”

他手一抬，小吏用粗绳子各绑住褚卫一只手腕。

褚卫手一扯，小吏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双手抱臂道：“对没有嫌疑的人上刑，你这是非法刑讯。”

赵仲延见褚卫气定神闲，勾唇道：“世子懂得真多，可你若不配合，那本殿就只能去找你的世子妃。”

褚卫神色一变，他蹙眉盯着赵仲延：“有什么冲爷来，跟她没关系。”

赵仲延见褚卫终于慌了，心理扭曲地得到满足，他朝小吏抬了抬下巴，小吏再次绷着绳子上前，这次褚卫没有反抗。

有人拖来一个木架子，褚卫就被按在上面，呈大字固定在架上。

空地上，小吏往火炉上添柴，敞开的口子堆了些木炭，两根烙铁在搁在其中，烧得通红。

赵仲延走到他面前，问：“秋平山那次，你为何刚好出现在现场？”

褚卫淡声道：“刚好路过，只能说二殿下有福运，命不该绝。”

赵仲延冷笑，手一伸，小吏送上烙铁，他接在手上，又问：“那这次宫宴，你如何提前预判舞女是刺客？”

褚卫回道：“没有提前预判，舞女动手时爷才知道……唔……”

烧红的烙铁穿透衣裳烫在他肌肤上。

他看着咬牙冷汗直冒的人，拔出烙铁，叹气道：“世子，不是本殿不给你机会，实在是你太冥顽不灵。”

小吏再次递上新烙铁，赵仲延拿着在褚卫面前晃了一圈，然后在另一处对称地方残忍按下。

褚卫痛得后槽牙都快咬碎。

赵仲延欣赏着他痛苦的神色，心情被取悦了，笑道：“不是本殿怀疑你，而是你两次都刚凑巧了，不得不让人联想你跟这些事的关系。”

他拿出新的烙铁，含着笑往褚卫胸口再次按下：“而且，传闻里，你不学武术，现实里，你不仅会武功，还胆识过人，褚卫，你隐藏得太深了。”

“只要你承认，你与贼人勾结，暗杀赵洛安，刺杀陛下，那今日行刑就到此为止。”

褚卫吐出口气抬头，眸光冷睨：“爷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你使用屈打成招的手段，不觉得愧对身上这身官服？”

赵仲延笑了声，眼底隐含着狠意：“世子这嘴比这身骨头还硬，那就让本殿看看，你还能硬到什么程度。”

“来人，让他尝尝雨浇梅花的滋味。”

两个小吏上前，抓住木架上端，往下使劲，木架随之被放平成了躺椅。

有人端来一盆清水，小吏拿起一张黄表纸放入水里沾湿，在拿起。

第一张纸落下之前。

赵仲延蹲下身，好心提醒：“只要你在这口供上签字画押，今日审问就到此为止。”

褚卫看都没看一眼那张供状，不用看他也知道上面给他罗列了多少罪状。

一旦他签下字，认了罪，最少都是抄家的杀头之罪。

赵仲延这人，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他绝不会如他的愿。

赵仲延点头，连说几声好，起身后冷酷下令。

“行刑。”

小吏将沾湿的纸蒙在褚卫脸上。

湿纸瞬间贴脸，堵住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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