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嫂子：你掫我一把攒着娶媳妇

外屋地。

王淑娟往灶坑里添把火，将杨淑华热好的俩菜端进屋放在桌上，而杨淑华则蒯了半勺熊油，往里打了四个鸡蛋，使锅铲扒拉碎之后，倒了一盆饭，没多久一盆蛋炒饭就出锅了。

刘丽珍顺手将饭盆端进屋，并招呼着正在脸盆架子旁搓手上血迹的王虎，以及蹲在西屋门口逗着金玉满堂的李福强快去吃饭。

屋里这么多人肯定睡不消停，但金玉满堂也没耷拉个脸，毕竟瞅见亲爹回来了，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福强掀门帘进屋，瞅见坐在桌前的徐宁，提醒道：“兄弟，让你大嫂就手给熊胆蘸了啊。”

徐宁打个激灵，拍着腿道：“诶妈呀！可不是咋地，净顾着吹牛比了，给正事都忘了。”

众人在外屋地笑罢，走出屋门就没动静了，只有细微的脚步声，毕竟旁边老魏家已经睡觉了。

王彪补充道：“大娘，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咋样？这小词唠的有没有文化？”

“老叔，你知道老孙家啊？”

“好！嫂子，那我跟我大哥晌午也回不来啊。”

徐宁起身从怀里掏出装熊胆的小布兜，递给站在桌前的刘丽珍，老妈接过手撑开袋口，将熊胆提溜了出来。

徐老蔫点头：“过来就给他呗，咋地，咱家还怕他啊？”

“客套啥呀，这都是你自個挣的，快吃饭吧。”

屋内人凑过来仔细打量一眼，不禁点头：“是挺大！”

“诶，知道。”李福强两口子点头。

徐老蔫翻着白眼，却也没吭声，送出去的是心意，主要是想让亲朋好友吃个新鲜，这大老远送来的，谁都不能挑理。

“豺肉，这东西不敢让你们多吃，吃多了容易中毒，这五六斤肉够你和我郭舅吃好几顿，但别连顿吃……”

李福强笑道：“有个娘们还问磊子叫啥呢，磊子说他叫马春明！”

关磊咧嘴道：“那行，听我大娘的。”

徐老蔫抬头道：“不知道哇，那小犊子啥意思？”

到了庆力屯老郭家院门口，郭舅麽听见车动静出来瞅两眼，见老徐家哥俩和外甥女来了，当即大喜，眉开眼笑拉着外甥女，招呼几人赶紧进屋。

“啊。”

徐老蔫点头：“恩，以前他家人搁咱林场当过班，跟你郭舅是老熟人。后来被调回三道河了，现在搁市里当班。”

惊奇道：“诶呀，这胆挺大哈！比之前那几颗大一圈呢。”

徐龙刚掀开门帘，便瞅见徐宁披着棉袄走了出来，他笑道：“一堆割二十斤肉，再给拿两根熊骨头炖汤。大哥，给豺狗子卸两头，一堆割五六斤肉就行，这玩应不能多吃……”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的进了老王家，而徐宁刚要进屋，却听她又探出脑袋，喊道：“二宁，你招呼爸和二叔他们过来吃饭！你赶紧洗把脸，眼睛里还有瓷麽乎呢。”

刘丽珍一愣，但见徐宁道：“妈，你给他存着也行，他拿这么多钱也不会花。”

徐老蔫瞅见他迈步要出门，问：“人都搁这卸肉，你这前儿才起来，又要干啥去？”

王二利说：“嗯呐，嫂子，二宁这么干对劲儿，对方摸黑到近前，谁都得防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徐老蔫倒是挺理解，道：“珍呐，当时的情况应该挺复杂，小瘪犊子响枪崩他帽子没毛病，他怀里揣着熊胆、地上有豺狗子和棕熊呢，对方要是有歹心，他不这么干才危险。”

王虎闻言抬头，紧忙咽下口中的饭菜，道：“是这么回事……”

在老王家吃完早晨饭之后，徐宁和徐龙、李福强、王虎就开始往车里装肉，一家二十斤熊肉，两根骨头，再加五六斤豺肉。

徐宁说罢，继续埋头扒拉饭。

他们走后，徐宁和关磊坐在西屋炕沿一边泡脚一边唠嗑，正巧刘丽珍在东屋柜里找了两双袜子，走进西屋听到两人的对话，将袜子扔到炕上。

“有！你一肚子都是墨水。”韩凤娇说道。

“诶呀，你才壮实呢，这棉裤卡裆，伸不开腿……”

徐老蔫眯眼说：“三道河老孙家，他家人正经挺多……”

李福强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桌面，道：“老婶，都搁这呢。”

关磊咽下饭菜，先是抬头瞅眼刘丽珍，然后转头看向徐宁，听徐宁笑道：“瞅我干啥，这是你该得的，赶紧收着。”

“磊子，明个不兴去楞场，搁家歇一天再去，左右不差这一天，你着啥急啊？”

他笑着说：“反正算是有惊无险，还搁山里挣五十块钱呢。”

瞅着徐宁扒拉着蛋炒饭，徐老蔫掐灭烟头，问道：“咋搁山里就将熊脑袋卖了？碰着旁人啦？”

刘丽珍起身走到桌前，笑着接过，各自数出十块钱递给韩凤娇和杨淑华，两人都没推搡，顺势揣进了兜。

刘丽珍笑说：“赶紧拿着，这规矩是你哥几个进山就定下的，你哥拿两股，你们每人一股，挣多少钱都是这么算。”

徐龙说：“前几天我和三叔去三道河，有几个人不在岗，问啥原因就一句话，回家办丧事去了，给三叔整得心里直堵挺。”

“啊，这豺肉管啥的啊？”

“哈哈哈……”

徐龙接话道：“爸，你说孙继善啊？”

“诶妈呀，这不少啊！二宁，快让强子和虎子进屋，别搁外头杵着啊。”

“诶！”李福强和王虎应声。

徐宁瞅着老爸老妈因为这点事呛呛，心里挺高兴，他倒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见两面，他去我三叔办公室汇报工作，但我三叔好像对他态度一般。”

刘丽珍指着锅台上的铝盆，道：“二利，你给这盆酸菜端过去，明早煮点饺子凑合吃一口，等晌午再烀肉整点好的。”

刘丽珍站在门口，听着爷俩唠嗑没吭声，转头对李福强说道：“强子，明早晨都去你二叔家吃，淑华别搁家整饭了。”

关磊不再犹豫抬手接过，“谢谢大娘。”

“嗯呐！”关磊点头。

他一边吞嚼饭菜，一边说着今日在山中发生的事，期间李福强、关磊帮腔，将事情的经过以顺叙原原本本叙述一遍。

徐宁走进外屋地，徐老蔫几人也都听见王淑娟的喊声了，却没有放下斧头和刀，反而手里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诶。”

——

旭日散发着金红光芒升起，照进老徐家当院。

随即，徐宁等人朝院门口走去。

徐宁笑说：“妈，棕熊胆肯定比黑瞎子胆大，它体格搁那摆着呢。”

徐老蔫摆手，不乐意道：“快滚犊子！瞅你都不烦别人。”

刘丽珍白一眼，道：“你寻思谁都像你似的啊？那行，磊子，大娘给你存着，等到时候娶媳妇用。”

徐老蔫依旧没动，撇一眼胆，催促道：“珍呐，快去蘸吧，让他们赶紧吃饭，这都啥前儿了。”

“哈哈……”屋内响起连串笑声。

李福强和王虎侧身进屋，郭舅麽指着小袋，问：“这是啥呀？”

徐宁摇头：“没有，我说我叫马连江……”

王淑娟端着狗食盆走出东厢房，狗帮瞅见她来了，一个劲往她身上扑，被王淑娟嘘呵两声之后，狗帮才摇着尾巴蹲坐原地等待投食。

徐老蔫看不过去眼，“净扯淡！手里有钱还不会花？你给我，看我会不会花……”

“诶呀，我大哥也馋，他不好意思说，我帮着说呗。”

这时，在外屋地收拾锅台的杨淑华被刘丽珍拽进了屋，让她先歇着，等明早一块收拾就跟趟儿。

“你俩洗完赶紧睡觉嗷。”

“给我张爷和郭舅两家送点肉，顺道去瞅瞅我叔和婶儿，到时候我哥开车，我嫂子也能跟着去。”

徐老蔫问：“你告诉他叫啥了？”

“嗯呐，虎子，你给讲讲……”

等徐老蔫和王二利去上班之后，王淑娟才收拾完，期间徐宁几人都没催促，因为王淑娟是要回娘家，肯定是咋水灵咋打扮，收拾干净利索的，让她父母瞅着也舒心，一瞅就知道我闺女没在老徐家受苦挨累。

外屋地，热闹非凡，徐老蔫和王二利、李福强、徐龙、王虎，各自持刀或斧子砍骨头卸肉，将熊肉割成条方便储存和加工，骨头则是劈砍成两半，直接扔到大铝盆里浸泡。

徐宁等人没着急走，因为得等王淑娟换身衣服，再擦点雪花膏、梳梳头打扮打扮，所以他们在屋里喝了点茶水。

王二利点头：“要不然为啥老孙家搁三道河能混开呢，他们是一家有事，全都往跟前凑，哪怕帮不上忙，也得搁旁边瞅着。”

王虎说：“昨晚间我二哥也没说啊。”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王二利掐灭烟头，起身道：“眼瞅着快一点，行了，赶紧回家睡觉吧。”

“知道！”

“舅麽，昨个刚搁山里打的熊，少给你拿点吃个新鲜。”

刘丽珍磨牙切齿指着徐宁，“你啊！你咋不想想后果呢？万一失手咋整？”

“啊，你搁市里见着了？”

徐宁说：“妈，你给分分。”

徐老蔫笑说：“那肯定一般，就因为他，三道河才要啥有啥，都给你郭舅愁完了。”

“那怕啥，搁山里我兄弟给他脑袋戴的帽子都打掉了。”

王二利一愣，“使啥玩应打的？”

“诶！”关磊点头一笑。

待徐宁从茅房出来，正巧碰着王淑娟翻墙去二叔家，徐宁笑道：“嫂子，你不换身衣服啊？”

徐老蔫歪头问：“又去干啥？你不能消停点啊。”

“你俩等晚间吃呗。”

刘丽珍觉着拿的东西有点少，去下屋找了六只山鸡，正好一家俩只，瞅着也敞亮。

“石头，你搁家帮你大娘干点活，我们晌午就回来。”

徐龙好奇问道：“叫啥名啊？”

待徐宁洗完脸，他们也刚好卸完肉，随即徐老蔫等人借着徐宁的洗脸水搓了把手。

随即，徐宁四人动筷吃饭，其实他们八九点钟就饿了，虽说晚间吃了很多烤熊肉，但没有主食，越吃越腻，另外他们拽牲口走了三十多里地，极其消耗体力，饿了也正常。

然后刘丽珍有数出十块钱递给关磊，“磊子，快接着。”

关磊手搓着钱，这是他单笔挣的最多的一次，他抬头说：“大娘，伱先帮我收着，我去楞场干活平常也用不着钱。”

“哈哈哈……”众人仰头大笑。

徐宁造了两碗饭，吃的差不离了，就放下筷子回道：“他兄弟为了救他二哥被这头棕熊扑死了么，他七个人追了三天多，要不是听见我几个的枪声，他们还得撵好几天。”

徐老蔫闻言点头，道：“恩，还算有点正事！”

“我去趟茅房，你跟我去啊？”

刘丽珍埋怨道：“再咋枪法好，也别往脑袋上打呀，照着脚下打两枪得了呗。”

徐老蔫反驳道：“往脚下打，吓唬不住！真遇着硬茬子，就往眼巴前扑，咋整？他自个清楚是啥枪法，对方知道么？那肯定得让对方也知道啊！要不然能占上风，抢话把子么？”

这时，王淑娟和杨淑华已经往下撤桌子了。

“老叔，送出去的肉也割成条啊？”

韩凤娇愤恨道：“你咋这么馋呢？”

“姓孙，叫孙继业，这人还行，办事挺讲究也懂规矩。”

王淑娟扭头道：“待会吃完饭再换，你掫我一把。”

此行，先要去的是郭兴民家。

徐宁走过去掫着她腿，道：“嫂子，你这体格子好像又壮实了哈。”

“56半！拢共响两枪，打掉俩帽子……”

徐老蔫指使道：“大龙去瞅瞅你小弟，这都啥前儿了，还不起来。”

徐龙开车，王淑娟坐副驾，徐宁、李福强和王虎坐后排，这回少个人就松快多了，不像昨晚间那么挤了。

“行！”

徐宁喝了口水，说：“孙继业应该猜出来我们几个了，临走前儿，他说让我给留俩豺狗子，等他忙活完家里的事就过来拿。”

坐在他旁边的王虎、关磊、徐龙等人咧嘴一笑，徐老蔫则耷拉着眼皮，巴巴抽口烟。

“艹！你还挺会整。”

她一摆手，“咋说你们都有理。”

正当李福强起身之际，徐宁提醒道：“大哥，明个早点过来卸肉，你和虎子跟我们一块去。”

刘丽珍说：“磊子就跟你哥学吧，学不着啥好玩应。”

徐宁转头笑道：“听着没？你大娘都放话了，消停搁家歇着得了。”

王二利点头：“也行，那让淑华整点扣肉，我得意这口儿。”

刘丽珍听着徐老蔫维护徐二宁，她心里有些异样感觉，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刘丽珍翻着眼皮，拎着熊胆去了外屋地。

王二利卷颗烟，道：“卖熊脑袋这人是三道河的？他在跑这边来了？”

“体弱、虚劳症。”

郭舅麽拍着徐宁胳膊，笑道：“我就说你有心么，这肉正好跟我对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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