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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监督,简单,看系统。


会试是大事,  只要会试时间没有结束,就算是贡院着火了,都不允许开锁。

  ——前朝就有过这种情况,  贡院着火,  当时的考官坚决不开门,  导致直接烧死考生九十多人。

  所以,  现在就算抓到有人作弊,都不能开贡院门把人押出去。

  许烟杪:“你和你代考的那位,  就在至公楼里呆着,  等其他举子都考完了,  你们才能下楼。”

  顺手从空白本上撕下一张纸,  递给替人考试的那个考生:“你要不要招一下,十五年里,替谁参加过会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啊?”那考生一个激灵,抓起笔:“好的,这就写!”

  【好!可以合理的把这些名字[jiao]给老皇帝,  还不用被怀疑名单哪来的了。】

  许烟杪心满意足地踏出门槛下台阶,  继续去巡视考场。

  ——至于名单上的名字正不正确,这个无所谓,他会检查。

  *

  当然,许烟杪是心满意足的,贡院外的老皇帝如遭雷击。

  “心动?他说什么心动?!”

  老皇帝激动拍桌:“给我当官有那么惨吗!他想吃[rou],我不是给他吃[rou]了吗!”

  襄阳公主小声嘟囔:“但人的追求又不是只有[rou]啊。而且你只给羊[rou],  我看许烟杪他还喜欢吃猪[rou]、牛[rou]、驴[rou]、[ji][rou]、鱼[rou]……”

  “……”

  老皇帝骂了一声:“就他会吃!”低头喝了一[kou]热酒,愣住,看向窦皇后:“妹子,  我的酒怎么半凉了?”

  ——之前窦皇后都会注意着,给他换酒,以免喝了冷酒伤胃。

  窦皇后侧眼看去:“就你会吃!”

  老皇帝又惊又奇:“什么?”

  窦皇后:“以往冷酒也能吃,现在半凉的酒就吃不得了?当皇帝之后,愈发娇贵了。”

  老皇帝怔了又怔,反应过来后,一拍脑袋,把半冷的酒水一饮而尽,对着窦皇后赔笑:“妹子你别气,我刚才那是混蛋话。我也晓得许烟杪他不是真的心动,只是嘴巴不饶人,说那么一两句。而且,他多吃[rou]是应该的,应该的。”

  窦皇后摸索上了老皇帝那双粗糙的手。年轻时候受过不少苦,年老之后,手心、手背和手指,都能摸到那些皴裂的痕迹。

  “五郎。”窦皇后握着那双手,慢慢地说:“任何话,或许一开始说不是真心的,说一千遍一万遍,它就成真话了。”

  或许一开始对许烟杪骂一两句,只是笑骂,是亲近表现。可骂得多了,就会有一天忍不住想:许烟杪他真是不懂知足!

  就会怨,就会怪,就会渐行渐远。

  太子和襄阳公主皆是若有所思。

  老皇帝也认真反思:“确实是我做得不……”

  【好无聊啊!让我看看八卦!】

  【哟哟哟!两个六十六岁的人了,在儿女面前深情款款握手!】

  【老皇帝和皇后感情真好啊!】

  窦皇后脸一红,就要收回手。

  突然感觉手心被擦了一下。微微一怔,看向老皇帝。

  【哟哟哟!】

  【老皇帝你还偷偷用手指勾皇后手掌心!啧啧啧!世风[ri]下!啧啧啧!】

  窦皇后脸更红了。

  老皇帝“呸”了一[kou],笑骂:“小混蛋!乱看什么!”

  【还骂人乱看,啧啧啧,还不是他老不羞,在儿女面前和老婆亲亲热热。】

  【不过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不知道是太子还是高襄。】

  襄阳公主坐在桌旁偷偷笑,太子跳起身,笑:“爹,你继续和娘亲热,我去柜上借个碗,给你热酒!”

  一个[ji]蛋壳被丢过来。太子躲闪过去,大笑:“别催,我这就走!”

  *

  许烟杪看了好几眼皇家的八卦,便又开始耐心监考。

  他不下楼巡视考场的时候,会有御史经常在考场中走来走去,每一间号房门[kou]都有兵弁看守,尽量杜绝考生场中作弊。

  二月初九,会试第一场。

  二月十二,会试第二场。

  二月十五,会试第三场。

  二月十八,考生出贡院,考官继续被锁在其中批卷。

  就在一众考官批改卷子时,贡院外,这次会试某个年轻考官那一眼能分辨出谁身上夹带小抄的眼力,也开始在京中流传。

  更是打听到,原来人家叫许烟杪,字瑶海,今年才及冠,却已经是从五品的吏部员外郎,同时还是皇帝身边侍中,颇得圣心。

  于是便有人称赞:“许郎年纪轻轻便得圣眷,自身也是能力卓绝,眼力也是超一流,真可谓神通广大。”

  渐渐的,便有人称他为“许神通”。

  太子一听这个称呼,当场拍手叫好,还在公共场合调笑:“都说只有不对的名字,没有不对的外号。许神通之称,名副其实啊!”

  许神通一称,便更流传了。

  但那些真正知道许烟杪有什么能力的人,私底下还是称他为“小白泽”。

  如此总总,许烟杪并没有注意到。批卷也是个脑力活。

  虽说为了防止有人贿赂,大夏朝有一个规定,就是主考官不负责阅卷。他只负责五位魁首被其他考官选出来时,进行最后的审阅和排名。

  当然,他虽然不用阅卷,但他需要去监督其他考官,以免他们偷[jian]耍滑或者徇私枉法。

  ——监督,简单,看系统。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贡院外的西府海棠开得淡雅而葳蕤,其他人手中那沓卷子也薄到只剩下三两份时,有人将卷子递到许烟杪手边:“许郎,这是我选的经魁,你看可行?”

  许烟杪抬眼一看,发现是那位姓吴的国子监祭酒,便对他点点头,又向着其他人喊:“且来看一看他的《礼》答题如何,是否能选为经魁和程文?”

  会试要考《诗》、《书》、《礼》、《易》、《[chun]秋》五经,而每部经的第一名便称为经魁,会试前五名便是各取其经魁。

  至于程文,就是选中的考生范文。

  为了保证科举的公平[xing],许烟杪哪怕可以通过系统去查看糊住的名字,他也没有去看,就怕自己先入为主了。

  “确实写得不错。”许烟杪认真看完之后,询问其他考官:“你们觉得呢?”

  考卷在各个考官手中传阅,他们各自发表了言论,总结起来就是:如果满分一百分,这份文章分数[bo]动在八十八分到九十五分。

  所以,可以定下了。

  许烟杪身为主考官,一锤定音:“行,那就他了。”

  正要将其放到一边,乐学士讨要过来,对这份答卷爱不释手:“这字真不错,圆润丰腴,体态绰约,学的《郃阳令曹全碑》吧。倒是学到了那三分骨力,不见软媚。现在练这隶书的人不多啦!好几年我都见不得一个。”

  许烟杪看了乐学士一眼,开始啃起了笔杆子。

  【圆润丰腴……】

  国子监祭酒则是兴冲冲招呼兵部尚书掰腕子:“好几[ri]了,只能坐在椅子上翻卷子,胳膊和手腕僵得不行——来,我们活动活动。”

  兵部尚书眼睛一亮,十分热情:“来!”

  当即往椅子上一坐。

  两人兴致勃勃掰起了腕子。两人简直势均力敌,两只手腕都在用力地晃,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国子监祭酒脸也红了,脖子也出青筋了,正使着力气,突然听到一句——

  【吴祭酒手上这份卷子,不会是梁幼武的吧?】

  “倒——”

  随着兵部尚书的低喝声,国子监祭酒的手一下子向外砸在桌面上。

  兵部尚书乐呵呵地说:“承让。”

  ——他之前没有注意许烟杪的心声。

  许烟杪倒是看向了国子监祭酒,带着古怪打量。

  【感觉,有点微妙啊,我应该不是想多吧?】

  【郃阳令曹全碑……回郃阳读书……唔……】

  【而且,那个仕女雕像是圆润丰腴的,曹全碑的字体也是圆润丰腴的。怎么看怎么像是暗示梁幼武在会试时用《曹全碑》字体答卷,他就看字体选人?】

  【反正经魁已经定下了,我看一眼这个卷子是谁的名字,应该没问题吧?】

  兵部尚书感觉到自己压着的手腕,似乎在微微发抖。顿时意味深长地瞥国子监祭酒一眼。

  压着嗓音说:“吴祭酒,某觉得那代考考生有句话说得很对——若要人不知,除非……”

  己、莫、为。

  【哦豁!居然真的是梁幼武的姓名!】

  哦豁!

  其他考官齐刷刷看向国子监祭酒,对方那蓦然睁大的双眼说明白了一切。

  “这真是……”乐学士都惊呆了。

  胆大包天啊!

  怪不得之前小白泽在心里提到他的时候,他会这么紧张!

  原来是揣着这种秘密呢!

  国子监祭酒把脸一板,努力镇静。

  无妨,这一切只是猜测,他很谨慎,没有收梁幼武任何贿赂!总不能全凭巧合拿他吧?

  【还好还好,吴祭酒和梁幼武都不知道我知道这事了!等榜单张贴出去,看到自己成了《礼》经魁首,梁幼武能不识趣,带厚礼上门感谢?】

  【到时候就能抓个现行了!】

  【我真聪明!】

  兵部尚书突然“啊呀”一声,反手扣住国子监祭酒的手腕,好像在开玩笑:“吴祭酒,你一下子发寒,一下子发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yin]曹地府呢。”

  国子监祭酒僵硬地笑了笑,努力心平气和地回复:“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才放松下来便中了邪风。”

  兵部尚书又是一个意味深长:“原来如此。快到放榜开锁之时了,吴祭酒可要好好给自己找一个大夫啊。”

  “多谢尚书关心。”

  国子监祭酒面上飞起病态坨红,心脏一声接一声地大,嘭嘭声几乎要让第二人听见。

  他不停默念:梁幼武,你可千万不要来啊!千万不要做蠢事拖累我!你是拿把柄要挟我,又不是真的贿赂,可别蠢到再上门了!

  ……

  梁宅。

  雇佣来的仆人搬着板凳坐在床边,脸盆里有热腾腾的茶水。梁幼武的脖子和脑袋挺在床外,身体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仆人拿起木槿叶,搓在梁幼武的头发上,从发根往上,一点一点搓干净。

  梁瑞走进来,看一眼小儿子的情况,笑:“怎么想到要沐发了?”

  梁幼武笑了一下,胸腔震动:“快发榜了,清洁一下头发,讨个好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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