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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主角答上来了!


许烟杪压根没想到老皇帝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青年脸上挂起轻松的笑意。

  “为一地知府,需懂得劝课农桑、均平赋役、从实科征、诚敬祭祀、平恕刑狱、旌表孝义、存恤孤寡、存举人才。”

  知府要劝课农桑,这还是当知府的考核目标之一,但如果连农物何时下种都不知晓,又怎么劝农人去耕耘?

  驸马的胸[kou]起伏了几下,眼睛红红,只觉自己被羞辱了个彻底。

  这些芝麻小事,找个懂农事的吏帮衬着就行了,何必他这个知府去了解!皇帝就是在为了女儿,故意为难他!

  又见那青年弯一下眼睫,嗓音轻快:“何况,陛下认为桑、枣、柿和棉花与百姓生存息息相关,早在天统四年正月甲辰便下令,凡是天统元年之后栽种的桑、枣果树,均免除赋税,足以证明陛下多重视农桑。你想要当官,连政令都不了解,也不摸索清楚陛下爱好,竟然还能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

  光说不够,他还在心里吐槽。

  【再说了怀才不遇也得有才才行。】

  【怀才就像怀孕,藏不住的。】

  老皇帝就喜欢许烟杪这种嘴替!

  给随行大太监投去一个眼神,大太监便记下了:回宫后,要提醒主上,此人当赏!

  老皇帝看许烟杪,越看越满意,同时也松了一[kou]气。

  是他想多了,许烟杪再怎么也是吏部司务,负责发放文书,对于手中经过什么政令,是新发的,还是整理的旧时政策,应该是心知肚明。

  一放松,就无意识间飘了。

  “许烟杪,你来随意挑一地告诉他,桑、枣、柿与棉花,分别该在何时种下。”

  许烟杪:“……”

  老皇帝:微笑

  许烟杪:“……”

  老皇帝:开始懵[bi]。

  该不会……他也不懂吧?

  老皇帝在心里狂搧自己巴掌: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下一刻,就听见许烟杪镇定地说:“正月、三月、五月、七月。”

  户部尚书:“啊?”

  不是吧?他怎么记得是……

  同一时间,驸马也狐疑地看着许烟杪:“是这样吗?”

  他虽然不懂农时,但这个时间听着就怪怪的。

  “有什么问题吗?”

  许烟杪的反问句十分顺滑。

  而且,毫无心理障碍——

  【还好还好,虽然我不懂什么时候种桑、枣、柿与棉花,但是!驸马也不懂啊!能糊弄住这个驸马就行。】

  其他人:“……”

  合着你是瞎扯的啊。

  看许烟杪如此理直气壮,驸马反倒开始怀疑自我。

  难道……真的是这样,是我孤陋寡闻了?

  许烟杪神[se]不变,还轻轻点头。

  没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也不怕被拆穿。毕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大臣不给皇帝脸面,跳出来说我说的是错的吧?】

  户部尚书:“……”

  刚才他已经站出来,并且拱手作揖,动作十分之大,已经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了。

  不过。莫慌。

  户部尚书连停顿都没有停顿,提高声音:“陛下!臣认为驸马连农时都尚未掌握,就大言不惭与公主言公主耽误他,实在是……无耻至极!还以此冤枉公主,臣以为,当严惩驸马此人!”

  驸马干巴巴地吞了几[kou]空气,看着户部尚书,牙根有些发[yang],又有些悲愤莫名。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如此迫不及待要来踩一脚!

  *

  得到老皇帝的点头,侍卫们一拥而上,将驸马压跪在地上。老皇帝强压着眉眼间的不耐,转头看万寿公主:“你觉得呢?”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老皇帝想,如果这个女儿还是那么冥顽不灵,非要为刘怿求情,那就把他们关在一起,成全了这对鸳鸯。

  万寿公主沉默片刻,轻轻闭了闭眼,道:“驸马欺我,还请父亲做主。”

  老皇帝放声大笑。

  刘怿脸[se]苍白,惊骇不已,几乎脱[kou]而出:“公主,你——你不是会一直喜欢我吗?”

  万寿公主一哂,突然觉得很荒谬。

  原来这个人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的。果然,如那许郎君所言,他就是明知自己倾心于他,便肆无忌惮。

  怀才不遇是假的,品[xing]高洁是假的,含辱忍冤更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那她这些年来,到底在愧疚隐忍什么!

  “爹爹,儿累了,想回宫住些许时[ri]。”

  得到允许,万寿公主转身就走,裙摆摇动间,一枚玉佩从腰间坠落,她没注意到,驸马却注意到了。

  再之后,万寿公主隐约听到驸马好像捡起了什么东西,吼着什么“是你”“元宵夜”“小女童”“十年前”“认错”……但随着她越走越远,也渐渐听不闻了。

  *

  第二天,朝会上,许烟杪和万寿公主面面相觑。

  万寿公主穿着官服,呆愣的脸上满是惴惴不安。

  许烟杪错愕不已:“万寿公主?”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万寿公主微微低着头,举起袖子半捂住脸,无奈地说:“爹爹说,皇帝金[kou]玉言,他昨[ri]已封我做户部司务,至少也该去个几天衙门,是以,他五更便命人叫我起身。”

  五更,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许烟杪同情地看着她。

  恭喜,欢迎加入社畜大军!

  又瞧着她脸[se]不对,就问:“公主昨夜休息不好?”

  万寿公主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睛,点点头:“一夜未眠。”

  说到这个,她就满心怨念。

  她就算再对驸马失望,那也是正正经经失了一场恋,本来正在自己寝宫里忧郁、悲伤、难过着,对月伤怀,望天流泪,久久不能入睡,突然,一群宫女闯进来,说:“殿下!陛下让你去上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兵荒马乱大半天,又是穿官服,又是束发戴官帽,稀里糊涂穿过大半个后宫,气都快喘不匀了才及时赶到朝房中等待集合。

  什么忧郁悲伤都没有了,她困得很,现在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许烟杪更同情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一拱手。

  朝会开始后,许烟杪扭头一看,发现万寿公主困得不行,但就是不敢睡觉。

  【这公主还真实诚,居然硬撑着不睡。】

  许烟杪忍不住感慨。

  【我们在队列后面,比较隐蔽,如果真的特别困倦,小小闭一下眼,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也不用担心睡觉误事,这种朝会对我们这些发发文书的小官压根没有太大意义,如果在前面几个朝代,五品以下都不用来上常朝。老皇帝就是看不惯有官员能睡懒觉,才把上朝人数扩大!】

  万寿公主含泪地看他一眼,心说:你可真是个好人。

  不仅帮她解开对驸马的心结,还教她怎么偷懒!

  但是,这么一说,满朝文武都能听到,她更不敢睡了!

  于是,朝会上,万寿公主努力强撑着把眼皮抬起来,至于驸马……在睡觉面前,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许烟杪虽然没有睡觉,却也在[shu]练地发呆,等着太监宣布下朝。

  然后,两个人都被同一道声音惊醒了——

  “听闻陛下昨[ri]将刘驸马以谋反大罪下狱,臣有言语[yu]奏。”

  “其一,驸马为夫,公主为妇,夫为妻纲,驸马欺辱自己妻子,如何能以谋反论处。”

  “其二,若其并非谋反,便该重议宋国公全家一案,不应当将他们废黜流放。此为轻罪重罚,破坏司法。”

  “其三……”

  除他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也站了出来,对着老皇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主要中心思想就是公主既然当了驸马的妻子,就应该履行夫妻义务,要柔和,要顺从,要以夫为天,而不是应该一有矛盾就找娘家,还做出令丈夫下狱,令公婆被废为庶人这种有违[lun]理道德的事。

  真令许烟杪大开眼界。

  他用手肘顶了顶兵部司务的手臂,兵部司务默默把身体微微转动方向,还往旁边挪了几步。

  许烟杪没有放弃,继续用手肘去顶,顶得兵部司务不得已侧头,小声:“你干什么?”

  没看到陛下刚听完那些御史的话,已经在暴怒边缘了吗?

  许烟杪也小声问:“你知不知道出声的那几个老顽固是谁啊?”

  兵部司务不想回答。他一点也不想沾染上这些事情。

  但是许烟杪不厌其烦地持续[sao]扰他,最后还是把兵部司务[sao]扰得不得不开[kou]——

  “这些人都是都察院的御史……”

  兵部司务眯着眼睛看向那边,指着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他是正四品的右副都御史,姓崔名漪。也算是个传奇,真真正正的农家子,求学之路上,多次家中穷到无炊,全靠邻里接济。和那些[kou]称农家子,实则是耕读之家,有几个佃户种地的所谓农家子不一样。”

  “崔漪……崔漪……”许烟杪喃喃自语:“这个姓名,我应该在哪看到过。”

  兵部司务瞳孔地震,惊恐地挤出声音:“要……要不……还是别……别想了……”

  然而,已经晚了。

  许烟杪沉思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于是大发雷霆的皇帝、慷慨陈词的崔漪、缩成鹌鹑不想撞老皇帝枪[kou]的大臣们,就听见一道响亮的心声——

  【崔漪!不就是那个妻管严吗!半个月前在外面喝酒喝嗨了,夜不归宿。他夫人气得不轻,放话出来说崔漪大晚上出去鬼混,要打死他。把崔漪吓得都不敢回家,怕夫人在衙门外堵他,还装病请了病假,躲到附近山里,当了好几天野人。】

  【怪不得喊夫为妻纲喊得那么大声……】

  【人嘛,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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