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将首级交给了九音，让她处理掉，也不用送去给京兆府，否则那疯批女宗师，有可能狗急跳墙。

至于对方的身份，赵安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

傍晚时分，楚流云尴尬地进门，挠头也不开口。

赵安不用问也知道他想要什么，明日在国子监和周家比拼，需要诗词歌赋兜底。

崔家的弟子水平有限，想获胜绝无可能。

“老楚，你确定跟我要诗词？”赵安笑着问，后者讪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总不能眼睁睁的输掉，如果我们败了，国子监就会落入陈氏手里，那不是先生希望看到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给你传世之作，以你们的水平，会有人相信吗？”

一席话问住了楚流云。

他搓着手坐到了一旁，“一首传世之作就可以，其他随便给一些，不需要特别好，也足够压制对方了。”

不出名的诗词？

以前背诵唐诗三百首，记下的都是出了名的，且对方如果点题来考，就要押题了。

思量再三，赵安拿起笔，写下几首不同类型的传世之作，看得楚流云张大了嘴巴，死命地揉眼睛。

“这样也行？”

仅仅一盏茶功夫，赵安就写好了几篇传世的诗词。

什么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什么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如此佳作，断不是崔家弟子能写出来的。

写完这些，赵安又随便写了些不怎么出名的，最后文卷递给楚流云，叮嘱道：“你把传世的都背下来，根据出题的类型来应对。剩下的你发给其他弟子，每人一篇，迟早能押中，”

“大恩不言谢。”

楚流云大喜，抓起文卷便要跑路，赵安急忙拦住他，“记住，不能泄露，否则崔家的名声就毁了。”

“我懂。”

楚流云不是个白痴，再者，这些都是周先生的心血，用不到的他会还回来，绝不会占为己有。

送走楚流云，赵安便继续盯着那封书信沉思。

夜深时分。

九音送来一晚参汤，她跪坐在身旁，抱着剑也不吱声。

她的气色不太好，被一位大宗师威胁性命，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好受。

赵安打趣道：“怕了？”

“哼，我怕什么，我是武人，武人从掌剑的那天起，就注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九音拿起参汤狠狠地喝了一口。

赵安没忍住笑了起来，还说不怕，小脸都白了。

也难为她了，好端端护送许如卿来京，结果却陷入了京城的党争之中。

所以为保住性命，必须好好谋划，三天后干死那个疯批大宗师。

九音道：“如果杀不掉呢，那我们就会迎来最疯狂的报复。”

“不一定。”

赵安摇了摇头，女宗师可能是千羽薇，所以可以试探一二。

两人密谈许久，九音才离开。

这一夜，赵安睡得不太安稳，又梦到雀儿在窗外幽幽地盯着房间，她扬着没了皮肤的脸，想从窗户爬进来。

第二天醒来，赵安脑袋昏沉。

吃完早饭就拿上酒水去了水榭，普元坐在房顶上参禅，一动不动。

赵安喊道：“大师，下来喝一杯。”

普元一个晃身翻下房顶，接过美酒灌了一口，“小施主打算贿赂贫僧手下留情？”

“大师，一个月多少工资，这么拼命，累不累啊。”

“什么意思？”

“在下想跟您聊聊因果的问题。”

“小施主请说。”

两人坐上蒲团，对饮一杯。

赵安道：“大师说欠了陈氏因果，但您有没有想过，陈氏抓不住我这个罪魁祸首，却抓了您这无辜之人，算不算是一桩因果，您不让陈氏还吗？”

普元笑了笑，“贫僧已经讨还，杀了他们几个门客。”

“啊这……”

赵安僵住了。

老秃驴看似慈眉善目，也够狠的啊。

陈氏就没有意见？

普元摇头道：“陈家主没意见，还说他们冒犯贫僧该杀。”

“无耻的老狐狸！”

赵安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又望着普元，“大师要不要考虑跟在下混，薪酬随便提。”

“钱财于我如浮云，再者，即便贫僧就算跟随小施主，但三日之约，也不会变。”

“是么，那您看这是什么？”

赵安随手摸出一张纸递过去。

普元打眼一瞧，先是愣了两秒，然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急忙抓起纸张仔细看，“以无我、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既得阿槈多罗三藐三菩提……”

接下来的时间，普元就像入魔一般，时而盯着纸张，时而闭目思量。

“无常无我，一切法空，既是涅槃相。”

瞧着他这模样，赵安觉得好笑，这可是金刚经。

就在清晨时分，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前世偶然看过的内容，心如明镜，全都回想起来。

许久后，普元放下纸张，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小施主，此为大乘佛法，敢请赐教。”

“金刚般若博罗密经。”

“小施主，愿赐全经。”

“可为因果？”

“可。”

普元上钩了，他对金刚经爱不释手。

跟他此前所学的佛语相比，此乃大乘之作，或许有一天可以助他超脱。

这是他的机缘，他必须抓住。

赵安心花怒放，此前想着拿捏老和尚，就是考虑到那个世界的一些佛道忽悠他，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又比如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现在有金刚经，就更容易了。

想到这，赵安又问：“三天约定还作数吗？”

“作数。”

普元毫不犹豫地回答，赵安恼了，猛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过分了老秃驴！”

“小施主勿恼，此前你不是还想算计贫僧，帮你对付那大宗师吗？”

“我去，这你都知道？”

赵安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

普元正色道：“贫僧和陈氏因缘浅薄，对付小施主却不一定杀，顶多让小施主吃些苦头罢了。”

“不行，我身子弱，不经打。”

赵安想夺回那张纸，普元赶忙按住，“既如此，贫僧愿入小施主彀中，届时有那大宗师羁绊，贫僧出手无用功，陈氏那边也好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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