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能拿着财产去和丈夫交换，希望丈夫照顾好女儿，已经明白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却还是要寄希望在他身上。

楚君瑶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门外，杨如画和穆绎之一直没走，有时候里面动静大点儿，他们都能听见，两人并肩立着，都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街景。

来来往往的商贩，进出医馆的病人，而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静了好大一会，杨如画才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出来吗？”

“知道，她不想让我看见。毕竟我和楚君瑶的处境其实差不多，我甚至……算了，总有一天，都会解决的，那个时候再说也不迟。”

“感同身受吗？”杨如画突然笑了，“楚奎利自私自利，心里从来都只有自己，或许当年有爱过苏玺，可不是那么长久，但我记得你的阿爸，穆督统可是爱惨了你的阿妈，还是不一样的。”

“那又如何，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杨姨若是想探我口风，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楚君瑶是特别的，我和他们也不一样。”穆绎之以为杨如画是要跟他说他与楚君瑶的事。

杨如画只是笑了笑道：“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撒谎的，我见过你阿爸看你阿妈的眼神。”

“可是......”

“真相如何，还需要你自己去探究。”

屋内，偏偏楚奎利又跟个傻子一样，疯狂刺激着楚君瑶，回忆往事的时候，会犹豫，可一旦触碰到楚君瑶软肋，他又很直白。

“我收了苏玺的东西，可是我也把你养大了，不过早知道你是这么难缠的主，当初直接把你弄死，哪儿会有今天这些事？”

“呵呵，早先就弄死我，对你没好处的，不是吗？”

楚奎利却突大笑了起来，“哈哈，你那阿妈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也就不会死了。”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楚君瑶就忍不住，没想到楚奎利到现在还没一点儿悔改之心。

阳光透进来，刚好照到了边上柜子上的一把拆货刀，楚君瑶稍稍一垫脚就拿了下来，前些天还劝着穆绎之要会忍耐，可现在却忘了自己。

她拿下刀来抵上楚奎利脖子的那一刻，楚奎利忽然更猖狂的笑了，“来啊！杀了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一句话又将楚君瑶给唤了回来。

她怎么可以？面前这个十恶不赦的男人，怎么说也是她的父亲，下手杀了固然能替阿妈报仇，可是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刀只是在楚奎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子，随后就滑落在地上。

换来的却是楚奎利的大惊，楚君瑶竟然忍住了没动手，他现在这副样子，活着才是折磨，可是现在连死都没办法死。

“杀你？”楚君瑶收回了手，“你不值得我以身犯险去做个杀人犯，我也不屑。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比死了更让我开心。”

“那你放过我，我保证走得远远的。”

这仿佛是楚君瑶现在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放过楚奎利，那楚奎利当初怎么没想着放过苏玺和苏长明。

“别想了，你做的恶，必须受到惩罚。你是让我吃饱喝暖还有学上，可是没有你，我的阿妈也可以做到，甚至比你好千倍万倍。还是说我阿妈当年对你不好？”

“好，怎么会不好？”楚奎利话是这么说的，但表情却有些扭曲。

楚君瑶看着眼前此刻虚弱无比的父亲正露出的一脸诡异的表情看着自己。

接着楚奎利继续说道:“苏玺那个女人，自己是大小姐，就脱离不了大小姐的生活，明明跟我结婚了，却非得举办那些上层人的聚会。”

对于父亲的背景，楚君瑶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些的，身份不如苏玺，身家不如苏玺，可是楚君瑶却了解自己的阿妈。

举办那些聚会，不过是为了给楚奎利找机会而已，努力做个人上人。偏偏楚奎利走错了路，不是借着机会爬了上去，而是踩着妻子和岳父的尸骨做个卑劣的男人。

身份的差距让他有了自卑，而男人身上本身就有一种自尊，两种极端融合在一起，最后才发生了那样的事。

何况楚奎利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冲着喜欢苏玺去的，只是为了钱和利。

“楚奎利！我现在才明白，你和林湘湘是真的般配，配到骨子里了。所有的好在你们的眼里，都成了炫耀，我真为我阿妈感到不值！”

这句话突然说到了楚奎利的心坎里，他当初好像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背叛苏玺，和林湘湘在一起。

能娶到苏玺，他自是庆幸，毕竟那时候苏家的身家在华城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虽然庆幸的成分更多，可他总是觉得苏玺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走在前头，从来不会为他停留。

而同样寄养在苏家的林湘湘就不一样了，她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那点儿自尊心，而最重要的是，林湘湘对苏玺的感觉以及看法，和自己一模一样。

楚奎利讲完这些，表情上依旧没有任何忏悔的意思，连求饶也带着敷衍：“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冤冤相报你觉得会有结果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我也有苦衷。”

“我外公呢？但凡他稍微对你有点偏见，也不会同意把阿妈嫁给你！”

“哦，那个老头啊，谁让他撞见了我和林湘湘的好事儿，苏家那些东西迟早是我的，总不能提前被发现，是吧？”

这些尘封的往事一件件被提起，楚君瑶近乎失控的吼叫着，“所以你就动了杀心！一个老人你都不放过！我外公要是真的不想给你机会，你还有机会娶我阿妈呢？做梦！”

“机会？机会这种东西有用，还要那些阴谋诡计干什么？你在这儿跟我说什么？你现在不也做着跟我当初一样的事，有差别吗？”

有吗？

只有楚君瑶心里明白，她的所作所为和楚奎利不一样，有些东西没办法挽救的时候就干脆不要了，而且总得有人站出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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